第10部分(1 / 4)

香梅母女讓她銳利地盯著看,竟有不寒而慄之感。

廖香詞趕緊讓女兒們給二叔婆請安,二叔婆倒不拘禮節,即不要香梅姊妹磕頭鞠躬,可她也沒有紅包給。

二叔婆的目光仍盯著廖香詞:“女兒家,怎麼打扮得像群花蝴蝶似的?哦,還塗脂抹粉?”

廖香詞怔住了。出門得化妝,這是她的習慣,且認為是對別人的禮貌。這些日子她覺得自己氣色不好,出門時還特地化了濃妝。

香梅深深為母親抱不平,她看見母親的羞赧都透過胭脂了,二叔婆怎麼一點情面都不講?

廖香詞已緩過神來,輕聲解釋說:“二叔婆,我剛領著她們望彌撒來。”

二叔婆高高挑起兩眉:“望彌撒?莫非你讓她們全信了天主教?”

廖香詞只有點點頭。

二叔婆更火了:“你呀你,虧你還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子呢,世上哪有什麼鬼神上帝?真是無知!想得出來!上帝?上帝只對那些無法面對現實的弱者微笑!”

聖母瑪利亞呵,香梅打心裡恨起這位蠻橫的二叔婆。二叔婆的聲音宏大,給人震耳欲聾之感;她還有力地揮動著手臂,彷彿在公眾###上演講,而廖香詞和她的女兒們是群頹廢的不爭氣的女子!

香梅的心被刺傷了。

二叔婆的女兒廖夢醒也極其樸素,素面朝天,但她很沉靜,身邊帶著個十來歲的女孩兒。但香梅姊妹從沒見過夢醒姨的丈夫,夢醒姨自身也像個謎,她從不對香梅姊妹說什麼,惜話如金,只是偶然間,她會不經意地吐出一句唐詩宋詞,恰到好處,讓香梅佩服不已。

香梅姊妹最喜歡的是承志舅舅,她們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就全主動省略掉“表”字。舅舅年輕瀟灑,沒有一點架子,既不像他的母親那樣大喊大叫,也不像他的姐姐那樣沉默寡言。他愛跟這群外甥女逗鬧,沒大沒小,快快活活。而唯有此時,二叔婆掛霜的臉驀地變得晴朗朗,漫出慈祥和憐愛。

香梅聽母親說過,二叔婆極愛兒子,1933年承志舅舅在上海被捕,二叔婆就衝進市府找市長吳鐵成要人,否則,請他連她也一起關!後來宋慶齡、柳亞子、經亨頤三人做保,放了承志舅舅。出獄不久他就悄然離去,只留下三封信,一封給母親,一封給柳亞子,還有一封給經亨頤的女兒經普椿。原來,他倆在偷偷戀愛呢,他要她等他兩年,如若真愛他的話。眼下,有情人終成親眷,可香梅沒見著這位新舅媽。香梅很想問問舅舅,這些傳聞當真否?可是,舅舅從不跟她們說這些正兒八經的事,也許她們太小?也許舅舅瀟灑中仍藏匿著神秘?也許從舅舅的身上能尋覓到舅公廖仲愷的靈魂?

香梅若是纏著母親盤根問底,母親會笑著搖搖頭:女人家,怎麼弄得清政治上的事?香梅立馬反詰:二叔婆不也是女人家?母親說,就你靈跳過人。二叔婆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家,她有她的信仰,個性剛烈,認定的事,不屈不撓,九死不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是蔣介石,她也敢跟他對著幹。怎麼說,你二叔婆也是個自立自強的女性。母親是誠摯的。香梅思忖,二叔婆嚴厲呵斥的母親,仍不改對二叔婆的敬意,這怕不全是做一個淑女的矯情所致吧,還因為什麼呢?

香梅姊妹卻在背後偷偷給二叔婆取了個綽號:肥婆。

二叔婆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無暇顧及她們。二叔婆很忙。香港也積極開展了抗日救國活動,為抗日捐衣捐糧捐藥品;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常有義演。在不少###上,二叔婆常作聲振寰宇、響遏行雲的演講,她號召港澳同胞為抗日出錢出力,挽救民族的危亡。同時,她還警告說,日寇決不會放過香港,戰爭在即!而且會是漫長的!擁擠的聽眾幾乎屏聲斂息聽著她頗有感召力的演說,但說到戰爭與香港時,聽眾中卻有人發出不以為然的嗤笑:危言聳聽!二叔婆鎮定自若,有穿透力的目光咄咄逼人:請你丟掉幻想!很少有女人能鎮得住這種場面,況且是個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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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憾(9)

終於有一天,有人心急火燎趕到香梅家,要她們火速去二叔婆家。廖香詞和女兒們急急趕到時,碩大的廳堂卻如大年三十夜般熱鬧火紅!幾扇石磨嗡嗡響著,不分老幼,無論主僕都在忙忙乎乎做米餅。米磨成漿,漿濾幹水,粉揉成餅,餅蒸蒸熟。搭起的案板、鋥亮的八仙桌、大小茶几上全是白粉粉的世界。女人們揉搓著溼軟的米粉,不忘加點糖加點香芝蔗,愛美的還偷偷蘸上幾點紅胭脂,手上、衣袖衣襟上乃至臉上頭髮上都粘著白米粉,可這是怎樣地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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