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王審琦、馬仁瑀、馬全義等人。”太祖道:“正是。難得咱們君臣友情不替,今日思之,頗感溫馨。”趙普道:“今日局面已與昔年迥異了。”趙夫人起來行酒,用刀子割碎熟肉,遞與太祖兄弟,四人也不用筷子,用手抓了啃吃,甚是暢快,外面朔風呼號,在室內卻是春意融融。酒酣耳熱,太祖把衣領敞開,說道:“趙兄,一起幹了這杯。”四人舉杯一飲而盡。趙普以目向夫人示意,夫人領會,便辭入內房去了。趙普乃從容問道:“風雪嚴寒,陛下何以連從人也不帶,夜臨臣宅,莫非有什麼急事麼?”太祖嘆道:“也沒什麼急事,只是朕睡不著覺。”趙普小心探問道:“如今叛逆已平,邊境靖安,強藩之權已削,禁軍兵權已分,正是四海無事,陛下何以仍有深慮?”太祖復嘆道:“一榻之外,都是他人疆土教我如何能睡得安穩呢?”趙普道:“陛下以天下為小耶?”光義道:“眼下倉儲漸豐,國力雄厚,更無內憂,此正南征北討之時矣!不知陛下可有成算否?”太祖沉吟道:“吾欲先下太原。”趙普與光義面面相覷,不出一聲。太祖凝視趙普,言道:“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此議不妥麼?”趙普不答,卻反問道:“陛下曾聞前朝王樸奏疏麼?”太祖道:“王樸倒也識得,此疏卻是不知。”趙普道:“這王樸是個有膽識的豪傑。他為周世宗劃策,主張先南後北呢!”太祖問道:“卻是為何?”趙普道:“今日形勢,與世宗時大略相同。北漢地當西北二邊,與契丹、党項相勾結。太原城堅,設或一時攻之不下,兵連禍結,恐非陛下之福。況且就算迅速滅了北漢,則西北二邊的外患由我獨擋了,這又何苦來?留北漢擋著不好麼?況且北漢地促人貧,取之不足以富國。至於南方諸國,後蜀:孟昶荒淫政亂;荊南、湘楚:國小勢弱;南漢:主昏臣佞;只江南地大,政局穩定,但李煜仁懦,宿將凋零,也是個不濟事的。待陛下削平南方諸國,得了江南、蜀、鄂、湖、湘大片肥沃土地,國力愈強,則北漢彈丸之地,又逃得了麼?”宋太祖呵呵大笑,說道:“趙兄真有你的,明明是你自己的遠見卓識,卻託了王樸的什麼奏疏講來。其實,我意原是如此,前言特試卿耳。”光義、趙普也各歡笑。光義道:“陛下,這南征北戰,讓我來歷練一下如何?”宋太祖把手放在光義膝上,溫言道:“兄弟,你聰明、能幹,但軍旅之事,卻非你所長,放著滿朝能臣宿將,還用得著咱兄弟倆去衝鋒陷陣麼?你只須幫我管好庶政,這就夠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二十六回 雪夜訪普 君臣爐畔畫長策(2)
光義不樂,卻也不便再請纓了。趙普勸道:“晉王何必親冒矢石?這‘運籌帷幄之中’的頭等大事,皇上是一刻也離不開你的,不見如此大雪,皇上還巴巴地請晉王來麼?”光義想想不錯,才又高興起來。
這樣,“先南後北”的拓疆國策,就在這小小書房之中,在這火盆邊上,在這酒酣耳熱之時,定議了。江南諸國的滅亡命運,也在此刻註定了。
太祖回到宮中,已是子夜時分。
次年(大宋乾德元年)正月,也就是宋太祖雪夜訪普的一個月後,楚國衡州刺史張文表叛亂,楚王周保權幼弱,見張文表直下衡山、潭州(今長沙)惶惑不知所為,乃向大宋乞求援助。這楚國在五代時已獨立稱王二十餘年,佔有今日湖南全境,而以武陵為首府。近年來懾於後周、大宋之強盛,已去了王號,接受朝廷封爵,稱武安節度使,其實境內一切政令仍是依舊,不奉朝廷指揮。此時事急,只好向朝廷乞援了。
宋太祖以為:這是消滅這個僭偽政權的時機到了,召集範質、王溥等宰相商議後,又秘密地和趙普商議了,頒下旨去,以山南東道節度使慕容延釗為湖南行營都部署,樞密副使李處耘為都監,發郢、陳、安、復、澶、孟、宋、亳、潁、光等十州兵力會於襄陽,以討張文表。此時慕容延釗正患病臥床,怕誤了事,上表懇辭。太祖復旨道:“此行非卿不可,可勉力為朕辦之,茲差李處耘為卿副,卿肩輿即戎以鎮大局可也。”
李處耘見太祖。宋太祖屏人密囑道:“處耘,你知道此行的任務至重麼?”處耘道:“還請陛下明示。”太祖道:“張文表什麼東西,也值得朕操心費力麼?你這次去,是藉機滅了荊南、湖南兩個僭偽政權,為大宋拓疆闢地建立功勳呢。此去湖南,必須假道荊南,荊南擁有三萬兵力,佔有荊門、荊州、松滋等鄂西大片土地,土地肥沃,取之則國力大盛,今用‘假途滅虢’之計,順便滅了它,你見機行事吧!那湖南土地更是廣闊,兵力卻是不強,想來消滅張文表,捉了周保權也非難事。這是朕接位以來,第一次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