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
聽見符咒師大人低沉而憂傷地說道:“你不要求是你的事,我不能給你結果,就沒有資格開始。阿強,你我之間,是註定的,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果。”聲音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難過情緒:“既然註定沒有結果,何必開始。”
我用另一隻手拉起符咒師大人的一隻手,將半空中的手放進他的掌心裡,然後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彎合攏,扣在我的手背上,讓他的手握著我的手,說:“在很多年前,我就把自己象這樣放進了大人的手心裡。大人是願意捧著它,還是摔碎它,都是大人的權利。我無怨無悔,無話可說。”
符咒師大人輕輕緊握了我一下,然後遲疑著,漸漸鬆開了手指,把我的手自他掌心放開:“阿強,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笑道:“我一直很幸福,大人難道未曾看見?”
符咒師說道:“我不要你幸福給我看。”
“大人是希望我不幸福給大人看?”
“阿強!”符咒師大人的語氣少見的嚴厲:“我是希望你真的幸福。不是要你幸福給我看!”
這些年,我幸福嗎?我忽然想起我是阿強,我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我有什麼資格對符咒師大人步步進逼?
就算我不懼人言可畏,不怕流言蜚語,我也應該為符咒師大人著想,為阿嬌著想。我頓時洩氣了,深深嘆了一口氣,垂下頭說:“大人,對不起,我不該違逆你的安排,擅自到楚天都來。”與楚天都相比,益州真的是世外桃源,在那裡,我與阿嬌過著平靜而幸福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可憐巴巴的認命神態,令得符咒師終是忍不下心來,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來楚天都。”他抬起我的下巴,凝視著我說道:“我敢來楚天都,本是有備而來,防護周全,絕不會讓金不換得逞。阿強,你才是我唯一的破綻。”
符咒師大人的拇指輕輕按在我唇上,阻止我說話,溫容道:“不要擔心我,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我答應你:只要你活著,我也會陪你一起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
我再次抬手替符咒師拭去淚痕,這次他沒有避開我。等我替他拭去了淚痕,他說道:“沒有哪個符咒師會象我這樣。”他鬆開我的下巴,仰天嘆道:“阿強,你是我這輩子的破綻!”
“我答應你:只要你活著,我也會陪你一起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符咒師大人把一輩子都許給了我,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答應我的,便是我期盼的全部。只要他不再拒我於千里之外,只要能讓我時時看見他,知道他平安,只要知道,彼此陪伴著彼此,這,就足夠了。就算不能相見,只要身體還在痛著,我便知道他還平安,知道他還想念著我,這,也足夠了。我很知足。我知道我不能奢求更多,我也沒有資格和權力奢求更多。符咒師大人不能給我的,我同樣無法給予他。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在他說:“沒有哪個符咒師會象我這樣。”的時候,笑得那麼落寞苦澀,他眼眸中那抹深深的憂傷,彷彿又幽黯了很多。
他說:“阿強,你是我這輩子的破綻。”語氣那麼無奈,無奈中透出認命,認命中透出包容,包容中透出寵愛,寵愛中透出縱容。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笑,笑得那麼舒心,估計還笑得有點花痴,本來以為快要絕望時,符咒師大人忽然又答應了我的期盼,感覺我已經開心得傻掉了。
可能我這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笑容,終於讓符咒師受不了了,瞪著我問:“笑夠了沒?”我笑著回答:“嗯!”我伸手想把符咒師大人拉到我身前,擁入懷裡,結結實實抱住他,感受他實實在在陪伴在我身邊的感覺。
符咒師大人抬手一擋,輕叱道:“放肆!”
我斜乜著他,暗暗想:全身都給我親過了,抱抱有什麼關係?
哪知,這念頭剛轉完,我便看見符咒師大人瞪著我的眼睛斗然變得有些羞惱,臉龐微微泛起一些紅暈。我忽然有種感覺,覺得我剛轉過的輕佻念頭,被符咒師大人知道了!對這種感覺我並不是陌生,在很多年前,在瓦當鎮,曾經有個小女孩也能感受到我的念想,只是她什麼都不說,總是靜靜地呆在我身邊。
我頗有些尷尬地笑著看著符咒師大人,符咒師大人卻瞪著我。一會兒,他輕輕嘆著,走上兩步,把我攬入他懷中無奈地說:“下不為例。”
我靜靜靠在他懷裡,什麼都沒有想,什麼都沒有說。在很久以前,在遙遠的青州,我曾這麼期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