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走進去寸步難行。大金牙走不慣山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和胖子架上他,一路撥草前行。愣娃帶我們走到一處,亂草中倒了一尊石俑,他扒開下邊一個洞口,比畫著說是這個地方了。胖子打起手電筒,往裡邊張望了一陣,說是看不到底。

我看這個位置應當是秦王玄宮的盡頭,可以見到墓磚,磚縫也都長了蒿草,不知這下邊為何有個窟窿,上頭還用石俑擋住了。我尋思馬凜下洞之後去向不明,那也不奇怪,洞中晦氣沉積,走到深處會把人嗆死。正當此時,颳起了大風,風起雲湧,播土揚塵,颳得眾人灰頭土臉,一個個好似剛打土地廟出來,又見陰雲低沉,似要變天。

馬老娃子迷信,怕是驚動了鬼神,況且天色黑了,要下去也該等到白天。

我卻不這麼想,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倒鬥遇上風雨,可謂得了天時,風雨交加,洞中晦氣去得快,不至於將人悶死。

馬老娃子說:“黑天半夜鑽土窯兒?不怕撞了煞?”

大金牙說:“我們胡爺當過連長,一身是膽!”

馬老娃子說:“連長連長,半個皇上,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我說:“我哪兒來的黃金萬兩?窮得老鼠啃房梁,那倒是真的。”

馬老娃子說:“原來是咱窮人的隊伍,可把你們給盼來了!”

沉住氣等到半夜,狂風過後,天上雷聲隆隆,黃豆大的雨點子,噼噼啪啪打下來。漆黑的雨幕裹住了一切,偶有一道閃電劃過,剎那間映得人臉一片慘白。

馬老娃子跛了一條腿,鑽不了土窯兒,他讓馬栓跟我下去,多撿幾件明器。愣娃馬栓可也沒有那個膽子,幾個悶雷打下來,已嚇得他面如土色。常言道“一樹之棗,有酸有甜;一母之子,有愚有賢”。何況馬凜和馬栓這哥兒倆,全是馬老娃子撿來的,又不是親哥兒倆,脾氣秉性全然不同。

我對馬老娃子說:“我瞧不出下邊是不是土窯兒,帶個愣娃下去,等於多個累贅,還不如讓他在上頭給我拽繩子。”於是讓大金牙在上邊等,我和胖子一齊動手,放下一條繩子。我在身上掛了紙皮燈籠,撐開金剛傘,當先下到洞中,深倒沒有多深,但覺腳下凹凸不平,用紙皮燈籠往下照,盡是磚石土塊,苔痕斑駁,四周看不到盡頭,摸不到邊緣,一陣陣陰風掠過,燈燭忽明忽暗,但也沒有滅掉。我開啟手電筒,往上轉了幾圈。上邊的胖子看到光亮晃動,當即順長繩下來。

胖子下到洞中,點上一根火把,面前明亮了許多。二人仗起膽子往深處走,摸到邊緣石壁,但覺腐晦撲鼻。我舉起手電筒來看,牆壁以磚石砌成,皆為40斤一塊的巨磚,又用三合土抹灰,異常堅固。我們置身之處,似乎是秦王玄宮的一處墓室,裡邊空空蕩蕩的,當年闖軍盜毀玄宮,可能沒挖開大殿盡頭的後室。墓室堅固,別無出路,石壁下襬了兩個供箱,檀木打造,以銅飾裹邊,朱漆脫落,木板腐朽,裡邊本該放置五供,但是沒東西。再往旁邊看,有一具死屍倚在石壁下,腰上拴了紅褲帶子,全身乾枯發黑,旁邊扔了條麻袋,打扮同馬栓一樣,不用問也知道,這是下來撿寶的馬凜。

胖子說:“放羊娃子怎麼死在這兒了?他撿了什麼好東西?”說話他去看扔在地上的麻袋,裡邊是秦王玄宮中的金器、銀器、玉器,不下十七八件。

我剛要撿起麻袋,忽聽兩聲蛇嘶,石壁裂痕中探出一個扁平三角腦袋,鱗片讓手電筒的光束一照,色彩斑斕。關中有這種蛇,俗稱“烙鐵頭”,咬上人沒有不死的。胖子手疾,手中火把往前一揮,嚇走了烙鐵頭。我見烙鐵頭不止一條,頭頂上又有碎石崩落,擔心墓室會塌,立即用繩子捆上馬凜屍首,胖子撿了那條麻袋,二人拽上屍首,迅速退了出去。

我先拎了麻袋上去,風雨交加,山上黑燈瞎火的,面對面看不見臉。我對馬老娃子說了下邊的情形,馬凜讓烙鐵頭咬了一口,毒發身亡,他撿的東西全在這兒了。說罷,我又讓大金牙和馬栓過來,再扔一條繩子下去,綁上個布兜子,好將屍首吊上來。

馬老娃子趴在麻袋上大哭,雖然馬凜是他撿來的孤兒,可也有些情分。我聽他這哭聲不對,乾打雷不下雨似的!我發覺不好,轉頭往後看,剛好一道閃電掠過,瞬間一片慘白,只見馬老娃子舉起油布下的鳥銃,對準了我正要打!我心念一閃,必是馬老娃子見財起意,捨不得分我們一半明器,他可能也不是頭一次這麼幹了,真下得去手!閃電過去,天上一個炸雷打下來,幾乎是在同時,馬老娃子手中的鳥銃摟響了,他旁邊的馬栓也放了一銃。我來不及閃躲,急忙開啟金剛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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