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一片死靜。
過了好一會兒,蔡懋繼續說道:“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您宣召而來的那些大食人呢?”
蔡懋這話說得非常陰險。
他在告訴趙寧,人是您趙官家宣召來的,朝廷要做買賣也已經定了,您現在又要處置人家。
且不說買賣的事情,情面上也過不去啊!
“這件事,不該朕來判定,大宋百姓傷了人該怎麼處理,那就怎麼處理。”趙寧說道,“這件事專程拿到朝堂上來討論,就已經是在場諸位的問題了,它沒有必要花費諸位的時間,更沒有必要浪費朕的時間,不然,朕要開封府衙門有何用!”
有些大臣心裡道:趙官家這真的是死心眼啊,為了區區一點點民事糾紛,放在面前的幾百萬貫不要了!
皇帝都發飆了,眾人也不敢再多言。
倒是不知為何,今日蔡懋蔡相公顯得格外的勇。
繼續沉默片刻,蔡懋繼續說道:“陛下遵照我大宋律法處理那些大食人,臣無話可說。”
說完這句,他話鋒一轉,說道:“聽聞這件事還牽涉到朝廷官員,不知陛下又如何處置?”
人群中的高俅瞥了蔡懋一眼,心裡罵道:老狐狸!
趙官家說道:“卿以為該如何處置?”
“臣對此案不甚瞭解,不敢隨意定論。”蔡懋說道,“既然陛下堅持以律法來處置大食人,其中牽涉到的官員,自然當以朝綱和律法來處置,絕不能偏私,這是臣的淺薄之見。”
“高太尉。”
“臣在。”
“你說說情況。”
高俅說道:“吏部郎中秦熺,東京軍巡使李秘二人,在大食人傷人後,以權謀私,包庇犯人,已經招供,主犯秦熺,從犯李秘,李秘算是被隱瞞、利用。”
這不算什麼秘密了,昨晚就已經傳開。
高俅知道蔡懋在裝傻,就是想要他高俅當眾把事情說一遍。
高俅也很配合。
大殿內,眾人都知道秦熺玩砸了,但聽到高俅陳述出來,還是非常配合地感到震驚和憤怒。
大殿內眾人議論起來。
過了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現在的情況就是,秦熺被架起來了,高俅負責加柴,蔡懋負責點火。
真正要燒的就是秦熺,這個吏部郎中,卡在吏部的關鍵位置,暗地裡,可是給秦檜弄了不少人上來了。
蔡懋說道:“敢問,秦熺為何會突然出現,又為何會包庇人犯?”
一邊的汪博彥已經意識到,蔡懋是想要給秦熺重重一擊了。
秦熺突然出現,還能算是巧合,這事可以圓的過去。
但出現後,包庇人犯,動機何在?
包庇人犯,最多是以權謀私,算一個過錯。
可背後的動機呢?
蔡懋這就是要深挖了。
高俅說道:“據主犯秦熺招供,他是要與大食人做一些買賣。”
高俅這話一出口,大殿內又開始議論起來,有人甚至開始義正辭嚴地討伐、唾罵秦熺的無恥行徑。
因為都知道大食人是朝廷宣召而來,是要與朝廷做買賣的。
秦熺這種先把人攔截,暗地裡達成交易的行為,是在與朝廷搶生意,是違反《大宋官員管理條例》的。
這比剛才包庇犯人的罪名就大多了。
剛才包庇犯人,秦檜的人求求情,發發力,看在秦檜的面子上,政事堂的宰執們也不會太過分,秦熺最多被貶,等事情過了,再提拔上來,無傷大雅。
可是和朝廷搶生意這件事,就耐人尋味了。
“這這這……這是壞了規矩啊!”吏部尚書莫儔跳了出來,“陛下,這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是在侵吞國有錢財!”
趙寧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幾位宰執認為該如何處置?”
呂頤浩緊接著出列說道:“臣覺得,當罷免秦熺,永不錄用,且牢獄三年。”
蔡懋說道:“臣附議。”
錢喻清出列說道:“臣覺得,貶官即可。”
趙鼎出列說道:“臣覺得,貶官即可。”
趙寧思忖片刻,說道:“趙相公處理這件事吧,朕不想再多問。”
“是。”
呂頤浩和蔡懋同時看了趙鼎一眼。
他們知道趙鼎是不想激化宰執自己的矛盾,趙鼎在儘量平衡各方。
這一兩年是秦檜吃虧,你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