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何事?”
高俅從袖口取出一份文書,呈遞上去:“江寧府民間有人秘密籌辦報紙,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在報紙上大肆宣揚朝廷奸臣要對南方加稅的言論。”
趙寧的臉色當場拉了下來,他接過高俅的文書。
這並非文書,而是一份報紙。
是皇城司在江寧府監察到的,並以極快的速度送回京師。
趙寧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這裡面的內容何止是關於南方要加稅?
還說到朝廷因為太原之戰已經破壞了宋金兩國和平,遼東之戰將兩國局面徹底推到了戰爭邊緣。
為了打仗,京師那個好大喜功的皇帝不顧民間百姓死活,要對江南一帶徵收重稅了。
這裡面的用詞,已經不是隱晦,而是指著趙官家的鼻子罵他如秦皇漢武一樣的暴君!
“這報紙是誰置辦的?”
“這裡!”高俅立刻拿出另一份文書,上面都有記錄,“是江寧民間一個叫王詢的書生。”
趙寧又仔仔細細閱讀了一遍。
高俅解釋道:“這個王詢在兩年前,還只是江寧府一個默默無聞的書生,家裡貧窮,參與去年州府的解試,沒有考上,說是貴人相助,獲得了一筆錢財,但那貴人卻讓他置辦報紙,寫這些。”
“背後的人有找到嗎?”
“沒有,王詢也不知道對方是何人,只是定期來找他,從不告訴他身份,更不會留下住址。”
趙寧沉思片刻,說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高俅說道:“臣以為,這背後是有人指使的。”
“何以見得?”
“最近不知為何,連東京也出現了不少類似言論。”
“什麼樣的類似言論?”
“關於打仗的,東京街頭也有不少人說朝廷擅自打太原,破壞了宋金議和,挑起了戰爭。”
趙寧頗有興趣地說道:“秦檜今日也跟朕提及了一些官員有類似的言論,你說這背後會是誰在放風呢?”
高俅猶豫了一下,說道:“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但說無妨。”
高俅立刻來了精神,他一臉痛心疾首地說道:“臣覺得就是那個秦檜在背後搞鬼!”
趙寧頗有些驚訝:“何出此言?”
“臣查到,秦家最近一兩年在北邊的買賣頻繁起來,官家,您想想,秦檜在北邊有大買賣,自然是不願意打仗的,他就故意派人在民間和朝堂上放風,闡明與金人開戰的壞處,並且還在地方上搗亂,讓朝廷感受到壓力,使陛下被迫妥協,以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說秦檜與金人有商貿往來?”
“十分有可能與金人有商貿往來!”
“你的意思是你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秦檜與金人有買賣?”
“他秦家在河北有大買賣,肯定就是他!”高俅豈會放過搞秦檜的機會?
他繼續說道:“說不定,金人已經派了細作聯絡他!”
起初停下來,趙寧覺得高俅純屬扯淡。
歷史上的秦檜的確是大漢奸。
但眼下的秦檜,沒有通敵的理由啊!
他都是執政了,而且他又沒有被俘虜到金國。
可高俅最後一句話,讓趙寧想起了盧清流。
盧清流說他是受到秦檜老婆王氏的吩咐南下買地,而盧清流又與金人細作有關聯。
那秦檜老婆王氏與金人細作是否也有關係?
高俅說秦家在河北的買賣越做越大,這其實已經說到關鍵點上。
人是會變的。
象牙塔裡的年輕人總以為自己可以一輩子堅守自己的理想,甚至為了自己的堅持在無數個夜晚把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
還發明出各種語錄:用力去愛,用力去生活,用力去追求……
直到他們走出象牙塔,被現實輕輕一碰,直接跪了,才明白一個道理:賺錢,跪著,不寒磣。
最後只剩下用力去搞女人,卻發現已經沒力氣了。
人是會變的,並且人會在某一些階段,隨著自己的位置變化而變化。
有錢人,最討厭打仗。
如果不是靖康年間,金人數次南下,極其北方眾怒,許多有錢人依然不願意打仗,他們更願意像和遼國那樣,花錢買和平。
可是,現在距離靖康元年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