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殊說道:“請陛下明示。”
“朕以為,這些問題之根本不在於士曹參軍,更不在於通判。”
趙官家的話讓大家一時間有些懵逼。
只聽他繼續說道:“今日之問題,在於地主鄉紳與地方官員的勾結,官員率先並田食利,怎會嚴格查處並田?”
還沒有人說話,趙官家命人將賬單給了唐恪,說道:“這份賬本是荊門軍都虞候高順林給朕的,還有從劉同那裡找出來的一份,都是在荊門軍買了新田的。”
眾人心頭一凝。
只聽趙官家又說道:“按照這上面的名單,全部抓起來,一個也不要放過!”
唐恪一看這份賬單,頓時心頭一震。
因為這名單中,赫然有在場的官員。
例如士曹參軍王偕便在其列。
“愣著幹什麼?”趙寧看了一眼唐恪,“先抓最近的!就在此處,把名字點出來!”
唐恪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點名,第一個名字便是:王偕!
王偕一聽,連忙大叫道:“冤枉!陛下!冤枉啊!”
趙官家怒拍桌案道:“住嘴!還敢喊冤!這份賬本是那劉同和高順林私下記錄的個人賬本!他出何居心要把你的名字記錄進去!”
他看了一眼唐恪,冷聲說道:“繼續念!”
唐恪又開始念,一個個官員被點名。
最後念下來,竟然有十五名大小官員全部牽涉到荊門軍併購新田案,卻全部超過了五十畝。
而在轉運司衙門的田籍記錄中,卻都沒出現這些兼併的新田。
顯然,是下面的人做了手腳的。
這十五名官員被押了出來,開始紛紛喊冤。
有官員大聲喊道:“陛下,您不能僅憑一份賬本就治我們的罪,您就不怕人心不服?這樣恐怕朝廷新田開荒也會受到嚴重影響……”
“還敢威脅朕!”趙官家冷著臉,聲音在堂內迴響。
外面的閃電映照得堂內雪白一片,又有炸雷滾滾而來,震得人心頭髮顫。
趙寧繼續怒道:“朕一路南下,民嚎四野!地主鄉紳勾結官吏,吃人飲血!無惡不作!這荊湖北路的新田開荒到如此地步!朕不殺他個人頭滾滾,何以向朝堂諸公交代,何以向天下人交代!”
眾人被趙官家的氣勢所震懾,一時間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沉默片刻,一邊的提點刑獄司使劉殊連忙出來說道:“陛下聖明,阻撓新田開荒者,就是在對抗朝廷,當立刻處死!”
趙寧卻說道:“朕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當中有三人可以活下來,你們回去收集手裡有的證據,指證最多的人可以活下來,按此排序!你們只有今天一天的時間!”
這十五人被禁衛軍帶下去,回各自家中。
剩餘的人一聲不吭站在那裡。
那份賬單上自然不會僅僅只有十五名官員,還有大小地主,都託人去買過田。
趙寧用最簡單的話斬釘截鐵說道:“上面有名字的,一律抓起來,嚴查賬目,每十五人中留三名招供最多者,其餘一律處死!抄家!”
“另外,凡是半年之內有參與私鬥的,抓始作俑者,就地處決!”
靖康六年五月十六日的江陵府,被暴風雨籠罩住。
天空彷彿破了一個大洞,暴雨傾盆而下。
原本繁華的街頭,已經空無一人。
不多時,路邊酒肆和茶樓裡的人,看到一隊隊騎著馬,披著蓑衣的人從街上快速行駛而過。
在江陵城的北城門,懸掛著一顆頭顱,那是江陵府前同知謝忠仁的頭顱。
他咧著嘴,面部被雨水沖刷得蒼白,眼睛也已經是灰色,彷彿還在注視著這座城。
一隊隊騎兵從城門衝出去,他們奉詔去抓人,抓賬目上的地主。
有的地主就住在城內,門口突然來了一些騎兵,他們翻身下馬,神情冷漠地去敲門,等門開後,便魚貫而入。
有的在門縫中看到後不敢開門,門便被直接踹開。
名單上的那個人則被從屋子裡拖出來,在暴風雨中被強行帶回知府衙門。
知府衙門裡的所有官員和吏員,此時此刻,沒有一個敢開小差的,全部嚴陣以待,只要送來一個,就立刻審。
下午的時候,十五名官員被帶回自己家中,快速瘋狂地收集證據。
而整座江陵城已經被禁衛軍接管,所有人一律不得進出。
不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