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寧府殺得人頭滾滾的時候,離江寧府很近的宣州也動手了。
按照新政的稅收,超過五十畝田的,按照十抽五來交稅,宣州的地主們原本是打算裝作不知道,他們斷定知州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沒想到,很快宣州知州李並也下手了。
抓了兩個不按照新稅政交稅的地主,而且還是形勢戶,要求其按照新政納稅。
按照大宋朝的慣例,這倆人和他們家族都以為李並只是打算從他們這裡藉機敲點錢,並不是真的讓他們交稅。
於是第二天就送來了一筆喝茶錢。
但李並突然之間彷彿包青天附體,面對腐朽的地主老爺金錢的誘惑,他義正辭嚴地痛罵其無恥行徑,並聲色俱厲地將這些企圖腐化他的人抓了起來。
然後,快速寫了一份請示書給江寧府的秦檜。
這宣州距離江寧很近,一個來回,也就數日的時間。
秦檜的指示也是很簡單的:抗稅是大事啊,應該派人去家裡查個賬吧,順便把所有人都請到衙門裡審問一遍吧,說不定他家的狗都知道他有多少田呢!
於是,在八月下旬的時候,幷州開始雞犬不寧。
至少有一半的地主被抓起來,在經過初審後,扭送到江寧府。
這樣的場面在江東各地開始上演。
聽說派人上門查案的人,都非常積極,連地主家的雞鴨都帶回去了。
對江東的清查正在如火如荼,南方其他各路卻集體失聲,朝堂上那些之前的反對派也似乎突然眼睛瞎了、耳朵聾了。
倒是江東隔壁的淮東官員們起初還在上奏札罵秦檜。
後來發現朝堂上對此事一片死靜。
官場老油條們才意識到,對江東動手不是趙官家一意孤行,而是朝堂上各方利益集團一次默許。
畢竟江東轉運使謀反已經證據確鑿,而南方其他路都已經免稅。
這就是一場將淮東和江東擺在正中間殺的大戲,朝堂上和其他各路都選擇了圍觀。
八月二十日,文德殿。
宰執們皆在場,不多時,王懷吉在門口說道:“陛下,吳玠求見。”
“宣。”
吳玠一身官袍,卸下所有武器,進入文德殿中。
“臣吳玠,參見陛下,恭祝萬歲聖安。”
“吳卿免禮。”
“謝陛下。”
趙寧還是第一次見到兩宋之交的這位名將。
吳玠看起來,與趙寧印象中的名將大相庭徑。
岳飛是那種僅僅看面容,就一身正氣,給人一種力量感的人。
韓世忠是深沉而堅毅的西北大漢。
劉錡則是那種沉默少言、一心辦事的老實人。
而這個吳玠,怎麼看都像東京城街頭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子弟。
但偏偏就是這個人,在第三次宋金之戰,橫穿河東,圍堵太原,逼迫宗翰棄潼關入關中而北撤,才有了上黨之戰。
也是這個人,收復了太原,改變了河東,甚至宋夏戰局。
“朕久聞吳卿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陛下過獎,臣薄名耳,幸得陛下和朝堂諸公信任,在諸將支援下,略有功績。”
趙寧又問道:“太原府民生如何?”
“幸得朝廷鼎力支援,太原府民生恢復得很快,百姓分了田後,皆喜不自禁,日夜勞作,今年收成又頗好,新政之下,家家有糧,太原城的糧價也維持在七錢(700文)每石的合理價位。”
趙寧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兵甲如何?”
“目前太原府有禁軍三萬,皆歸屬龍衛軍,廂軍七萬,總兵力十萬。在陽曲駐紮有一萬龍衛軍,兩萬廂軍,陽曲有軍民八萬,赤塘關已經修繕完成。壽陽又一萬龍衛軍,兩萬廂軍,周圍築造三座城寨,總軍民人數六萬。”
這陽曲在太原城北邊數十里,陽曲北面的赤塘關是一個重要的關隘。
出了赤塘關就是忻(x)州,忻州北邊就是代州了,雁門關就在這裡。
趙寧看著那幅大地圖,問道:“你覺得接下來朝廷該在河東如何部署?”
“臣探查過,代州有不少金軍駐紮,而且代州距離真定不遠,我軍若要打代州,真定府的金軍隨時可以支援。”吳玠說道,“但是若先打忻州以西的憲州,可再取嵐州,進而上麟州,奪府谷。如此,代州和真定的金軍想要支援這一片,我太原府主力則可以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