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大營的大門口的木樑上懸掛著六顆頭顱。
他們嘴巴咧開,眼睛無神地看著前方,臉上還保持著死之前那一瞬間的恐懼。
這八顆頭顱是昨晚與楊再興打的那支金軍騎兵中,謀克們的頭顱。
謀克就是百夫長,兀裡彥是猛安,也就是千夫長。
按照金軍軍法,千夫長戰死,百夫長臨陣脫逃者一律處死。
同樣,如果萬夫長戰死,千夫長回來一律處死。
這就保證了下級軍官對上面一層安全的絕對保護,也保證了上級軍官對軍隊的絕對指揮。
不過人這種動物不可能像機器一樣做到百分百,總有人有時候不受控制地逃走,逃回來編各種理由。
還有的人乾脆悄悄溜走,不回軍營了,但沒用。
現在宗翰已經派執法隊的人去找,如果要硬找是能找到的。
宗翰軍法如山在金國出了名。
他不會輕易放過那些人,否則如何治軍?
殺完這些百夫長後,其餘騎兵全部編入佇列中。
金軍的大部隊開始整頓。
誠如趙寧所料,宗翰果然將大軍分出兩路,右路對付岳飛,左路對付趙寧。
只不過,趙寧預料錯了一點。
上午的時候,岳飛得知金軍精銳集結而來,他自然不甘示弱。
神武軍開始快速集結,岳飛披上甲冑,從主帥營中出來。
他走上高臺,看見前面隱約有一片黑色的輪廓正在快速靠近。
從高空俯瞰下去,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正在田野上匯聚、移動,組成圓陣、錐形陣、方陣。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才初冬時節,竟然已經開始飄起小雪花。
那些輕柔的雪片一片一片落下去,落到橫列有兩裡多的神武軍軍陣裡,落將士們的頭盔上,然後融化。
一眼望去,鐵甲如海,刀槍如林,旌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前面有大量的斥候來回活動在軍陣之間。
“報!金賊主力距離我軍只有五里!”
“報!金賊主力約一萬人!”
“報!金賊主力兵馬預計兩萬人!”
“報!金賊兵馬在三萬人!”
“……”
斥候根據實際情況偵查,出現人數增加,是很正常的。
張節夫說道:“看來宗翰終於下定決心不耍花樣了,就是不知宗翰會分多少兵力對付我們?”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報!嶽帥,在金軍中發現柺子馬,分佈主力側翼。”
薛弻說道:“傳聞宗翰麾下柺子馬數量極多,他是完顏阿骨打最器重的統帥,連當初的完顏婁室都歸他統帥,婁室的柺子馬也是宗翰所調配。”
張節夫說道:“這一次我們也準備得足夠充足,我們有八千騎兵,能與宗翰的柺子馬打上一仗!”
岳飛突然說道:“楊再興回來了嗎?”
“啟稟嶽帥,楊指揮使正在折返的路上。”
“牛皋呢?”
“牛都統回來了,此時正在前軍整頓軍務!”
不多時,斥候再次來報:“報!嶽帥,金賊兵馬還在增加,已經超過六萬!”
“什麼!”張節夫神色一變,“是不是探查有誤?”
“金賊兵馬至少在六萬以上!”那斥候肯定地回答道,“我們做過多次偵查。”
“莫非宗翰是想將主力大軍壓在我們這一路?”薛弻臉色凝重起來,“嶽帥,宗翰必然是探查到我們這一路兵馬少於御營禁衛旅,以田忌賽馬的典故來打這一仗!”
他此話一出,張節夫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是如此,宗翰必然傾兵而來,再以虛兵去御營那裡。
眼下岳飛手中能戰之兵也就兩萬多一點,其餘人基本上是後勤。
岳飛卻是面色沉重堅毅,他說道:“宗翰昔日敗於上野,並非不可戰勝,我軍常年作戰,諸將士俱不畏生死,金賊何足懼哉!”
到了中午,斥候將軍報也放到了趙寧桌上。
趙寧有些驚訝:“你說金賊來了多少?”
“大約有兩萬兵馬。”
“兩萬兵馬?”趙寧愣了一下,隨即眯起眼睛說道,“你確定?”
一邊的張叔夜說道:“陛下,臣已經讓他們反覆確認。”
“那金賊之前駐紮的營地呢?”
“已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