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日,代州金軍開始集結。
代州距離太原只有300裡,並且從代州下太原,並非全是山路,以金軍的行軍速度,六天完全可以抵達。
完顏撒離喝對吳玠一直懷恨在心,靖康三年,他在太原與吳玠打了一場,被當場打哭了。
從此有“啼哭郎君”的稱號,這讓他一直蒙羞。
擊敗吳玠,是他人生目前唯一的目標。
這一天,金軍從代州發兵了。
巳時上一刻(上午九點),東京城,皇宮。
張九成從東府的宰相僕射廳出來後,與趙鼎一起,向文德殿走去。
趙鼎說道:“在河東與河北修建大型官道這件事,本身從治國策略層面來看,是合理的,但是最近戶部和諫院那邊鬧得很兇,國庫剛剛有了餘錢,恐怕經不起這樣折騰。”
張九成沒有說話,他洗耳恭聽著。
進入官場一年,張九成快速成長。
有趙鼎這個宰相的提拔,他的官位自然是節節高升。
趙鼎嘆了口氣,說道:“我也讓解潛試探性提了銀行借貸修路一事,引起了很大的反應,不少人反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下官明白,多謝大相公提醒。”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這件事由你來主政,接下來攻擊彈劾你的人會很多,甚至讓你徹夜難眠。”
張九成心頭一沉。
官場就是這樣,位置越高,承受的壓力就越大。
無數人都在盯著你,只要你稍微有一點點錯誤,就會有人站出來興風作浪。
人是自然屬性的動物,但人也是社會化的。
人的本質或者人性是由社會關係塑造的。
人很難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和看法。
能做到這一點的,數千年來就那麼幾個而已。
當反對的聲音過大的時候,人就會陷入自我懷疑中,任何一個人都會如此。
連王安石那種意志堅定的人也會這樣。
所以,宰相的角色的必不可少的。
宰相是皇帝與百官的緩衝橋樑。
帝王在施政的時候,會由宰相做執行,如果有反對者,反對的聲音和壓力基本上就會去宰相那裡。
這會在心理層面保護帝王的平衡和寧靜。
等到明朝,廢除宰相,失去了緩衝,所有的壓力直接到皇帝本人,朱家的那些皇帝奇葩行為多多少少與這種壓力過大有關。
對於趙寧來說,緩和諸多壓力的關鍵人物就是趙鼎。
而每一個新政也有具體的主政人,這個主政人就是承擔巨大壓力的中心點。
陳東是,李光也是,楊沂中是,趙構、秦檜都是。
現在輪到張九成了。
此時,張邦昌正在文德殿內。
“你的意思是,大理國君臣關係和睦?”
“是的,陛下,大理國君臣關係和睦。”
“對我大宋也尊重有加?”趙寧繼續問道。
“是的,陛下,年年上供,年年派使臣前來問候天子聖安,這些陛下您應該清楚。”張邦昌繼續說道。
“那戰馬呢,你在買戰馬的時候有遇到什麼問題嗎?”
“大理國非常配合。”
“茶葉呢?”
“也非常配合!”
趙寧掃了一眼一邊的王宗濋,王宗濋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張子能,大理國君臣關係只是表面的和睦,高氏一直對段氏圖謀不軌,這一點是你的疏忽。”
“這……”張邦昌感覺趙官家今天的話有些異樣,王宗濋又出來這麼一說,張邦昌更覺得可疑。
王宗濋繼續說道:“當年高升泰廢大理國主而自立,後來被迫還政段氏,但高氏賊心不死,朝廷早有察覺!”
張邦昌不說話了,他感覺到趙官家今日和王太尉是要做局了。
要說這一任的大理國相國高順貞有異心,他是不信的,但最終解釋權顯然在趙官家手裡。
“張卿,有斥候頻繁向朕彙報,高氏正在密謀新一輪的反叛!”趙官家說道,“朕準備出兵大理,你意下如何?”
“陛下,朝廷現在在高麗投入兵力,若是再在西南投入,恐有……”
“你不是你該擔心的,朕會安排好人馬。”
“若是陛下想要助段氏匡扶社稷,那自然是大理國臣民三生修來的福氣。”
“好,你先退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