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也沒再說什麼。
他只是說道:“下去吧,明日早朝再議。”
“臣告退。”
高俅走到門口,又轉身回來:“陛下,剛才臣來的路上,遇到太子了。”
“太子在東府任職,你遇到他有何奇怪?”
“太子說要來找陛下,有要事與陛下商議,中途又遇到了蔡相公,蔡相公就京西南路鄧州官員考核叫走了太子。”
“知道了,下去吧。”
“臣告退。”
第二日,天未亮,群臣陸陸續續離開家,向皇宮行去。
已經在大慶殿恭候。
大慶殿一般是大朝會的時候才用的,一般的早朝是在偏小一點的垂拱殿。
今日,不僅僅郎中以上的官員都到了大慶殿,員外郎、主事這些小官也都到了。
還有三省的諫議大夫、起居舍人、通事舍人等官員。
自神宗改制後,大宋朝開始恢復本官,不過閒散官卻依然還有許多。
這些散官今日也紛紛到來。
大慶殿已經站不下,官位低的便站在大慶殿外。
趙寧一身常服,走到龍椅上坐下。
接下來是群臣對天子行禮,禮畢後,燈火通明的大殿內一片沉靜。
趙官家掃視一轉,說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大殿內陷入了短暫的死靜中。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站出來。
“臣有事要奏。”
是禮部郎中顧長志,他不僅僅是禮部郎中,更是京畿路提舉學事,主管開封府提舉學事司。
你可以認為這是一個廳級官員,而且是京師的廳級官員。
“何事?”
這個顧長志是一個新政派官員,是新政派推薦上來,放在禮部,專門負責京畿路新學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顧長志身上,沒想到第一個出來的是新政派的官員。
“陛下,九月初一的洛京大學案,牽涉甚大,臣請求暫停西京新學。”
他此話一出,朝堂盡數譁然。
今日早朝的目的,人盡皆知,大家早就連夜打好草稿,今日早朝都準備就洛京大學一案開始指點江山的。
可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新政派官員,而且是京畿路提舉學事,居然第一個站出來,第一個反對洛陽新學。
這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甚至出乎趙寧的預料。
這是一個新政派!
雖然京畿路的新學能推行成功,大多數是因為李若水、許翰等人親力親為,顧長志只不過在其位,坐了一個順風車。
但好歹他也是新政派,身上頂著新政派功臣的光環。
他卻說出了叫停洛京新學的聲音。
所有人都驚訝之餘,禮部侍郎王守德嘴角露出一絲捕捉痕跡的笑容。
王守德心裡想著:新政派也不過如此,新政派內部魚龍混雜,許多人也不過是為了自身的利益罷了,稍微多給一點壓力,再以利益誘惑,別堅持不住了,這不就倒戈了嗎?
趙寧也不急,這顧長志不是他提拔的,是新政派推薦的,政事堂任命的。
他問道:“卿何出此言?”
顧長志說道:“昔時,士農工商,尊卑有序,合乎禮制,使天下太平,四海之民生生不息,然此新學之始,故亂叢生。”
他這話的意思是,以前大家都好好的,自從開始推行新學,就開始亂起來。
趙官家問道:“卿之意,此次洛京大學案,是推行新學導致?”
“誠然!”
同為禮部郎中且主管大宋報社的胡寅立刻出來,他說道:“此言差矣!”
眾人的目光又立刻轉移到胡寅身上。
胡寅說道:“洛陽案,分明是有人故意搗亂,怎麼就到了禮制上面?”
諫官李擢出列說道:“陛下,顧郎中所言有理,洛京大學案的發生,皆是因為對禮制的破壞!”
趙寧掃視一轉,諫院的人也出來了。
他又看了一轉,其他官員也似乎忍不住,已經打算要出來。
包括三省六部九卿二十四司,御史臺、翰林院等等。
這就有意思了。
原來大家還真都安耐不住了。
原來這麼多人對新學有成見。
李擢繼續說道:“《尚書》有言:輕重諸罰有權,刑罰世輕世重,維齊非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