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經有了秋意,從西線的陝西到東線的滄州,陣陣秋風,染黃了白楊。
無論是陝西,還是河北,都依然籠罩在戰爭的蕭殺中。
金軍十一月南下的傳聞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從東京城發出的動員令,在黃河以北快馬加鞭傳遞。
東西數千裡的各個州府都接到了通知,所有州府進入戰時狀態。
雖然這個年代的動員體系很弱,但各地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再加上東中西線的最高統帥已經就位,大宋朝沉睡已久的戰爭機器開始在爭論和爭吵中,緩慢運轉起來。
村頭的小夥子穿上老母親縫縫補補的衣服,背上乾糧,離開了生活了十幾年、二十幾年的村子。
他們即將進入軍隊中。
聽說磁州、大名府一帶所有入伍的人,都發放了俸祿。
並且戰死者,有三十貫的撫卹金。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三十貫對於河北、河東之地的老百姓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有的人為了家裡的孩子或者父母,願意賣掉這條命。
無數人從鄉里,匯聚到正在營建的軍鎮,加入到這場空前規模的防線中。
時間就是生命。
尤其是河北、河東的防線,面臨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也是京師的前線,數月之後,必然是金軍重點攻擊的地方。
當歐陽澈到後,《河北戰時日報》在大名府快速組建起來。
隨他一同前往的太學生就有300人。
這些太學生在靖康元年,全部上書請求處死童貫等人,後來李綱被罷免,他們又上書請求重用李綱。
甚至宋欽宗趙桓派官員出城議和,他們還參與了圍毆議和投降的官員。
這在北宋末年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在金軍第一次南下的時候,朝廷就派了官員北上,那些議和的官員走到哪兒就被罵到哪兒,甚至還有人在半路被活活打死。
程朱理學在南宋都不待見,一直被排斥打壓,直到明朝被扶上正統,讀書人只能讀四書五經,對國事毫不關心。
但宋朝不同,宋朝的儒學還是非常健康的,在靖康恥發生之前,宋朝的意識形態算是很健康的。
積極的科技建設,商業貿易,以及底層民眾那種血性,其實都還在。
唯一坑國的只有趙家的皇帝們。
太學生們一到大名府,就開始用報紙宣傳戰爭思想。
按照皇帝陛下的意思,連村頭破敗的牆上都寫上“抗擊金賊,守衛家園”的字樣。
還寫了“皇帝陛下書”。
村裡識字的人在村頭大聲喊著:抗擊金賊,守衛家園。
在底層的民眾,第一次聽到了來自京師皇宮裡的聲音。
雖然這種聲音還很微弱,只是透過幾個字出現在某些破敗的牆上,但它預示著趙寧正在用一種最直接、樸實的方式,擊穿層層阻礙,重新構建大宋的動員體系。
東京城的《東京日報》是一次嘗試,大名府的《河北戰時日報》是一次突破。
當然,想要快速動員更多的人,加快防線的建立,不僅僅需要“報紙”這種思想宣傳的工具,更實際一點是錢。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八月十日,從京兆府(長安)發到京師的奏疏,張浚彙報了目前陝西各路軍鎮人馬的總體情況。
陝西諸鎮已經動員出來二十五萬軍民,對外號稱五十萬。
但缺錢,缺甲。
之前發過去的八萬副鎧甲,完全不夠新兵入伍所用。
八月十二日,從大名府發來的奏疏,隆德府已經駐軍五萬,磁州駐軍三萬,大名府駐軍七萬。
這些都是招募入伍的正規軍,加上後勤的軍民,總人數超過三十萬。
也幸虧是宗澤作戰中線,目前只有他能在中線以如此快的速度號召出如此多的人手,並且各地安排妥當。
但也有問題,500萬貫剛進河北,就開始如同滔滔河水一般往外流。
張叔夜在奏疏中說,為了快速修建城寨,河北、河東各地都在用現錢擺出來激勵士氣。
這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留給大宋準備的時間太短。
太原、河間、中山三鎮盡失,防禦線被打穿,要在幾個月的時間內修建一條防禦線出來,只能用最粗暴簡單的方法。
至於李綱抵達滄州以後,原本群龍無首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