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充趕緊將錢藏起來,然後戴上官帽,整理了一下衣冠。
畢竟送死之前……哦不,畢竟見天子使者,要嚴肅一點。
他開啟門,對外面的人說道:“天使何在?”
“已經安置在前堂。”
杜充走到一邊的水缸前,衝著水面照了照,確保自己的官帽是正的,又對衣領一番整理,才大搖大擺走出去。
“官人,那些滄州的難民這一次有點多,一共……”
杜充不耐煩說道:“本官剛才沒說清楚嗎!殺了!都殺了!一個不準留!敢留一個活口,本官唯你是問!”
“可是李相公那邊不好交代……”
“本官是滄州知府,本官這是在保全滄州,那些是難民嗎?那些是金人的奸細!”
“可是還有一些是孩子……”
杜充一頓劈頭蓋臉地罵過來:“你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了就滾,多得是人願意進衙門當差!今天天黑之前,不準有人活著。”
杜充長袖一甩,便大步往前走去。
幾個人不敢再說什麼,緊隨其後。
等杜充到前堂,剛才還跋扈的樣子,立刻消失不見,滿臉堆著笑容,抱拳說道:“天使駕到,下官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一個穿著錦衣、踩著黑靴子的皇城司班直站起來,這是一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
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是進入皇城司最基礎的要求。
這個小夥子叫李復,皇城司諸直指揮使頭銜,一個下都頭,相當於百夫長。
皇城司現在正在大力擴招人馬,年輕人只要肯辦事,都有機會。
來滄州,也是李復主動提出來的。
“閣下是滄州知府杜充?”
“下官正是杜充。”
“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嗎?”
杜充滿臉堆著笑容,一臉諂媚地說道:“滄州如今乃是邊防重地,陛下必然是派遣諸位前來慰問邊關,諸位放心,滄州有下官守護,絕不讓金賊越雷池半步!”
李復笑道:“有人彈劾你在滄州亂殺平民,可有此事?”
杜充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凝,連忙說道:“天使,那些可不是什麼平民,那些都是金賊的奸細,他們想要混入滄州打探我們的軍情,被下官及時識破,下官秉承著對陛下的忠心,將他們全部處死,下官對陛下那是絕對……”
他話沒有說完,李復一巴掌抽過來。
啪的一聲。
抽得杜充身體一歪,趔趄了兩步,差點摔在地上。
肥胖而白嫩的臉上出現了五根手指印,一時間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後面跟著杜充出來的幾個人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什麼情況?
杜充捂著臉,用那種震驚、委屈的眼神看著李復,嘴裡發出刺耳的慘叫聲。
“天使,這……”
“再問你一句,招還是不招?”
臥槽,天使,你用錯詞了吧,怎麼一上來就用“招”這個詞了?
難道現在你們在審案?
杜充苦著一張臉說道:“天使,這是誤會,下官殺的那些人都是……”
他話沒有說完,李復衝著旁邊一個皇城司班直使了個眼神。
一個身強力壯的班直走上去,像掐一隻小雞仔一樣,一把就掐住了杜充,然後將他拖到柱樑旁邊。
抓住他的腦袋,往柱樑上撞。
撞得砰砰作響。
一邊跟著杜充衝出來的那些人看傻了。
杜充甚至連慘叫都沒有叫出來,就被撞了七八下,額頭撞腫了一大塊。
“別……別……別撞了,我說……我說……”
那個班直停下來。
杜充這才發出痛苦的哀嚎。
李復冷冷看著他,說道:“還不說?”
“上官,你們這是屈打成招,你們沒有任何證據就……”
“沒有證據?”李復又對一個人使了一個眼神,那個人取出一堆的紙,“這些是我們到你這裡來之前,沿途詢問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殺平民,是你當老子蠢,還是你當所有人都蠢!”
“那些都是金人的奸細……”
那個班直忽然一用力,將杜充拖過來,抓住他的頭,又往柱樑上撞。
往死裡撞!
“別……我……別撞了……我招!”
杜充額頭已經腫得像壽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