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高俅急急忙忙進宮。
這個時間,除了宰執,也只有高俅能進宮了。
王懷吉苦著一張臉說道:“高太尉,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議呢?”
高俅把錢袋子塞得滿滿的,他笑道:“王中官,很重要的事,通融通融。”
“還得是高太尉,其他人這個時候,可一定不行的。”
“有勞有勞。”
王懷吉揉了揉惺忪睡眼,帶著高俅到了福寧宮外,隨後走到殿門口,輕聲喚道:“官家,官家。”
裡面沒有動靜。
“官家,官家。”王懷吉又喚了兩聲,還是沒有動靜。
王懷吉只好說道:“高太尉,這實在不是我不幫你,官家每日處理政務繁多,實在太累,喚了好幾次都不醒,總不能強行喚醒陛下吧,萬一惹怒的陛下,誰擔當得起這個責任?”
高俅的臉苦得像這大雨天裡熟透了的苦瓜,王懷吉這意思就是不願意再喊了。
如果今晚陛下不下令,萬一秦檜反應過來,化妝從汴京跑了,可就麻煩了。
這個責任誰承擔?
想都不用想,一定不會是眼前這個死閹人承擔。
終究還是要他高太尉承擔下所有。
想到這裡,高俅趁著王懷吉不注意,突然朝福寧宮的大門撞去,並大喊道:“陛下!”
這個舉動,立刻驚動了周圍的禁衛軍,他們拔出刀,朝高俅撲過去。
要知道,皇宮裡的禁衛軍可不歸高俅指揮,高俅有僭越之舉,禁衛軍也是可以隨時捉拿的,如果行為更出格,直接捕殺。
高俅嚇得連忙蹲下,雙手抱頭,大聲喊道:“不喊了!不喊了!”
瞬間有十幾把刀放在了他的面前。
高俅縮在那裡瑟瑟發抖,眼睛都閉上了。
這時,裡面才傳來聲音:“何事?”
王懷吉趕緊說道:“官家,是高太尉求見。”
“官家,是臣啊!是臣!臣有要緊事!”
不多時,趙寧開啟了大門,瞥了一眼蹲在地上,抱著頭的高俅,又看了看禁衛軍,說道:“退下。”
高俅這才站起來,連忙說道:“深夜驚擾陛下,臣罪該萬死。”
隨即,高俅向趙寧使了一個眼色。
趙寧立刻意會過來。
等更衣完,又召來荊超,帶著殿前司的禁衛軍,一路出了宮。
雨還在下,高俅與皇帝一起坐在馬車裡,他一言不發,趙寧正在閱讀李回最近的招供書。
趙寧問道:“秦熺在何處?”
“派過去的人說沒有找到秦熺。”
“為何?”
“當初秦熺被流放,可能被人頂替了,他自己不在西北,不知去了何處。”
既然是秦檜的兒子,想要找替死鬼,那太容易了,隨便找個重犯。
至於秦熺本人,恐怕已經隱姓埋名起來。
即便有人知道這件事,也不敢揭穿,因為查無實證,敢得罪當朝宰執,恐怕是自尋死路。
“沒有秦熺也不怕,李回有秦熺的信,我們按照李回所招供的,已經找到這份隱藏在東京城裡的信,上面確實是秦熺親筆所寫,只需要核對一下秦熺的筆跡。”
很快,趙寧到了皇城司大獄。
沒有人知道,李回已經回了汴京,並且見到了趙官家。
此時的汴京城,與往常一樣,雖然大雨,酒肆和瓦舍卻格外熱鬧。
可大宋朝的朝堂卻要迎來一場大風暴了。
“罪臣參見陛下,萬歲聖安。”
再一次見到趙官家,李迴心裡十分激動。
鄭喜命人為趙寧搬來椅子、桌子,又準備茶、糕點。
“在會州銀行待得如何?”
“罪臣十分掛念陛下。”
趙寧面帶著微笑,淡淡說道:“朕可不敢勞煩你的掛念,你這手段,把朕都耍得團團轉。”
“罪臣萬萬不敢。”
“朕來問你,上一次審問你的時候,為何不拿出秦熺的信?”
“罪臣當時很緊張,一時忘了。”
“忘了?”趙寧頗為不屑地說道,“你是擔心當時拿出信,扳倒了秦檜,失去價值後,被蔡懋殺死?”
“罪臣也只是想自保而已。”
“那現在呢,不擔心了?”
“現在陛下已經掌握了蔡懋利用罪臣對付朝中大臣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