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對趙諶的審問,還是很尊重禮節。
畢竟是親王,那都是派人用豪華馬車,接到大理寺,安排好舒服的椅子,又備上了茶水和糕點,慢慢地問。
而且問話的官員,問得非常小心客氣。
當然,肯定不僅僅只是審問遼王一個人,在場的重要人證,都收到了傳喚,包括在興州吃雞腿的魏祥。
在整個審問過程中,還不停地有官員上奏札,為遼王鳴冤。
其實趙寧擔心的不是官員們的態度,而是以韓世忠為中心的遼東軍將領,這些人與趙諶共事多年,他們又在邊境重要的位置。
當他們得知遼王在接受調查,會是什麼心理反應呢?
哪怕目前遼王沒有被定罪,只是接受調查,可人心如水。
大多數人,風稍微一吹,就開始狂風暴雨了。
臘月二十四日,就在汴京城的老百姓們開始準備年貨的時候,一封從草原上傳來的緊急軍報,在朝堂上捲起了一絲絲漣漪。
“金兀朮還是忍不住了嗎?”趙寧看完啜河的軍報後沉思起來。
“陛下,臣以為,金人又犯規了。”錢喻清站出來說道,“現在我大宋願意出高價購買金國的物資,又將原本昂貴的商品降價賣給金人,金國貴族和官員恨不得將我大宋燒香供奉起來,依臣看,斷一斷兩國貿易,讓他們眼睜睜看著錢擺在那裡,就是進不了自己的口袋。”
“諸位覺得呢?”
“臣覺得錢相公的辦法有失偏頗。”呂頤浩說道,“金人內部必然是有人不願意再與我國貿易下去的,若是我朝主動斷掉貿易,正好給了那些主戰派口實,對金國的通脹打擊,反而前功盡棄。”
“呂相公有所不知,現在與我朝貿易的貴族和官僚數量龐大,我們只需要刻意斷掉一部分人,他們就會認為另一批人搶走了他們的買賣,這些人的心理會更加不平衡,就會鬧情緒,這就是我們要的結果。”
錢喻清這麼一說,呂頤浩竟然忍不住點頭起來。
不愧是商人出身,這種細節層面的算計,配合這麼多年來的政治進修,已經爐火純青了。
趙寧道:“那就按照此法去辦,派人去燕京談。”
轉眼已經是大年三十,汴京城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趙寧擺在家宴,趙諶也來了。
趙諶坐在一邊沉默地吃菜、飲酒,自從經歷那件事後,趙諶似乎又變了一個人。
趙寧也沒有說什麼,他不想在這裡又跟趙諶大吵一架。
可是氣氛還是有些凝重。
“爹爹。”趙瑾站起來,他說道,“祝您萬壽安康。”
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趙寧笑道:“你不是不會喝酒嗎?”
趙瑾說道:“孩兒已經十三歲了,能去戶部辦公,也該學會喝酒了。”
趙寧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趙瑾走到趙寧旁邊,說道:“爹爹,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坐吧。”
看到這一幕,一邊的朱慎德妃心中頗為快意。
趙瑾壓低聲音說道:“爹爹,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今天雖然是除夕夜,但是孩兒還是想請教請教爹爹。”
“何事?”趙寧訝然地看著趙瑾,這小傢伙說件事,還特意壓低聲音,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
“關中自古虎踞於西,易守難攻,朝廷現在大力扶持關中,一旦關中復甦,若是那裡有野心之人操權柄而對抗朝廷,事態恐怕會很嚴重。”
趙寧更加驚訝地看著趙瑾,他沒想到趙瑾居然會說出這樣一個問題來。
看來這一年,他在長安沒有白待,必然是瞭解了許多的。
關中那個地方,只要物資充足,確實很容易出現割據。
宋朝的關中之所以沒有割據,是因為關中已經凋零。
而現在趙寧是想要重振長安,打通絲路,連線中原。
可一旦關中再次雄起,以關中的易守難攻之勢,保不準會催發一部人的野心。
“這是你自己想到的,還是別人跟你說的?”趙寧問道。
“是胡銓胡佈政跟我提到的。”
原來是胡銓說的,難怪趙瑾小小年紀就能提出如此辛辣的問題出來。
不過趙寧對趙瑾頗有幾分刮目相看。
一般人會說是自己想到的,但他卻很老實地說是胡銓提的。
這要麼說他誠實,要麼說他小小年紀就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