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笑了笑,便跟周德說起了一些上書的細節,比如說這一次青州軍殺敵的人數問題。
在書房裡跟周德商量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崔芷晴才端著一盅雞湯走進了書房,周胖子瞥眼看了看端著雞湯的崔姑娘,又扭頭看了看林昭,撇了撇嘴之後便悻悻地離開了。
林昭道了聲謝之後,才接過雞湯,一口一口的喝著。
兩個人在書房裡聊了幾句趙天師的事情,以及崔芷晴在長安玉真觀學道時候的故事,一直到林昭把一碗雞湯喝完,崔姑娘才起身離開,回自己的住處休息去了。
而林昭在書房裡待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有些不放心,便推門出去,準備到城北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他剛剛走出自己的書房,走到刺史府前院,就看到一個穿著紅色官服的中年人,正垂手站在前院,似乎已經等了林昭許久。
見林昭從刺史府後院走出來,這位青州別駕連忙上前,畢恭畢敬的對著林昭拱手道:“屬下恭喜使君,大破叛賊!”
林昭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副手。
先前林昭受封都團練使的時候,這些青州官員都只是象徵性的來祝賀了一番,並沒有對林昭表現的太過親熱,以宋巖為首的青州衙門官員,有一些還有想要離開青州逃難的念頭。
畢竟那個時候,大家並不覺得林昭能夠與范陽軍為敵,甚至覺得只要范陽軍一來,林昭這個年輕的刺史,就會因為自己的年少輕狂付出代價。
到康東來所部即將靠近青州城的時候,刺史府的一些官員,還有想要逃難的念頭。
如果不是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生怕離開青州之後遭遇賊人,刺史青州刺史府的官員能夠剩下十之二三,就已經是不容易。
“同喜同喜,宋別駕是青州的副官,我青州大捷,也有宋別駕一份功勞。”
“不敢。”
宋巖臉色有些發白,他低頭躬身道:“全仗使君運籌帷幄,屬下等不敢居半點功勞。”
林昭面色平靜,淡淡的問道:“宋別駕在這裡攔著我,有事否?”
宋巖微微低頭,突然咬牙跪在了地上,對著林昭叩首道:“屬下這幾日與同僚們商議過了,今後惟使君馬首是瞻,聽憑使君吩咐!”
林昭啞然一笑。
“本官是青州刺史,你們本就應該聽憑本官吩咐。”
他擺了擺手,開口道:“好了,我知道你們各自有各自的小心思,每個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先前試圖逃出青州的官員,我不會去追究,也不會秋後算賬,但前提是你們要各盡其職,如果有誰在這種當口還敢胡作非為,瀆職亂政,本官……”
說到這裡,林刺史殺氣畢露:“本官有生殺之權!”
聽到這裡,宋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躬著身子:“屬下等,一定不敢辜負使君!”
林昭擺了擺手,示意他該幹嘛幹嘛去,然後揹負雙手,離開了自己的刺史府。
雖然剛才他跟宋巖的對話統共沒有幾句,但是林昭心裡卻十分清楚,直到此時此刻,整個青州才算正式跟他姓林了。
或者說,才算被他徹底掌控。
當然了,這種掌控是在林昭有足夠實力的前提下,想要真正如臂指使,像宋巖這種青州官員,最少要換掉一半才行。
離開了官衙之後,林昭便騎著馬,徑直來到了青州的北門,到了北門之後,林昭便找到了正在北門帶人清理戰場的趙歇。
見到林昭之後,趙歇連忙躬身低頭,聲音之中難掩激動。
“屬下…見過相公!”
林昭點了點頭,環顧了一遍頗為慘烈的戰場,問道:“戰況如何,裴將軍回來了未?”
趙歇跟在林昭身後,走在戰場上,一邊走一邊說道:“因為基本上沒有短兵相接,我青州軍傷亡不大,除開裴將軍帶走的那些人之外,剩下的兄弟傷亡七八十個,大多都是折損在敵軍的箭矢之上。”
范陽軍也是有弓弩的。
他們之前推進的時候,盾陣在前,弓箭手便跟在盾衛身後射箭,這些箭矢,便射死了幾十個青州軍將士。
後來這些范陽軍潰逃的時候,有人邊跑邊射箭,流矢又傷了不少青州軍將士。
林昭微微點頭,聲音低沉:“傷員應治盡治,至於陣亡將士……”
他猶豫了一下,沉聲道:“每人撫卹二十貫錢,儘量親自送到家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