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第二天就要離開長安,上午在國子監與同窗以及老師們告別之後,下午的時候林昭就動身前往永興坊丹陽長公主府上拜見。
之所以先去長公主府,是因為這位天子的胞妹……不用上班。
這個時辰,長公主多半是在家的,而那位周尚書則一定會在吏部或者會在某處公幹,只有到日落之後,才能去拜見。
如今的林三郎,已經不是兩年前的窮小子,在去長公主府的路上,他採買了不少禮物,親自提在手裡,拎到了長公主府上。
老實說,以長公主的身份,其實並不缺什麼禮物,也不缺送禮物的人,但是登門一場兩手空空的確太不像話,林昭還是依著常理,買了不少東西。
到了長公主府上之後,林昭向長公主府的門房遞上拜貼,然後就耐心的在門前等候。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林昭是沒有名貼的,現在他身上的名貼,是中了進士之後,林夫人讓人連夜給他制了幾張帶在身上,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不同於從前了,凡事要講究一些。
不知道是齊宣同學的身份好用,還是母親林二孃的身份好用,林昭遞出名貼之後沒有多久,就有長公主府的下人過來,把他引了進去。
林昭把手裡的禮物遞給了長公主府的下人,隨後跟著他很快到了公主府的後院,沒過多久,就在後院花園的亭子下面,見到了丹陽長公主。
此時已經是四月底,長安城已經慢慢熱了起來,花園的涼亭四面透風,正是好去處。
長公主府的涼亭極大,建在一處池塘的中央,亭子下面擺了一張矮桌,此時的長公主殿下正捧著一本書,坐在矮桌後面讀書,涼風襲來,讓她的衣襟微動,顯得雍容華貴。
林昭連忙上前,對著她行晚輩禮,躬身道:“林昭見過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放下書本,微笑著看了林昭一眼,笑著說道:“三郎十五歲的年紀便取中探花郎,乃是我大周有國以來的第一人,我本想過幾日請你過府敘敘話,不曾想三郎今日便來了。”
說著,她扭頭對身邊的丫鬟開口道:“去給探花郎搬一把椅子過來,不要怠慢了斯文。”
林昭再一次拱手行禮,苦笑道:“殿下太客氣了,我到長安這一年多時間,長公主府幫了我不少忙,今番僥倖取中進士,特來向殿下致謝。”
“你憑自己本事中的進士,謝我做什麼?”
長公主笑了笑,開口道:“我可沒有本事幫你中進士,三郎要是想在朝堂上謀身,也不應該到我這裡來致謝,而是應該去一趟東宮才對。”
林昭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搖頭道:“殿下玩笑了,我只與宋王世子相熟,與東宮並不相熟……”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了長公主一眼,開口道:“再者說了,即便要去,也不應該我去。”
丹陽長公主這才上下打量了林昭一眼,微笑道:“難得三郎這般年紀,看事情卻不糊塗,比起我的那個兒子,要強的多了。”
聽到這句話,林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苦笑道:“說起齊兄,正要替他向殿下求情來著,齊兄入太學,考進士,乃是心之所向,父輩家業不應該死死地捆縛住他……”
林昭的話說了一半,就被長公主開口打斷,她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淡淡的說道:“用不著替他說話,長安城裡的事情,也不是心之所向四個字,便能夠說得通的,要是人人都像他這樣因為心之所向四個字,便肆意妄為,長安城也就亂了。”
林昭嘆了口氣:“長公主當我是晚輩,我便厚顏當長公主是長輩了,恕晚輩說一句不太合適的話,以殿下長公主府目前的地位,再加上齊兄的身份,不管他將來做什麼,只要不亂來,都可以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沒有必要非去從軍……”
“你還小,有些事情你看不明白。”
長公主微微蹙眉,看向林昭:“他齊宣如果只是一個人,自然是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莫說去考進士,就算他去沿街乞討,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他並不是一個人,他是本宮的長子,也是齊師道的長子。”
丹陽長公主緩緩說道:“我夫君十多年前便離開長安從軍,先後輾轉數地為節度使,如今乃是朔方節度使。”
“你知道什麼是節度使麼?”
長公主看向林昭,緩緩說道:“數州之地,軍政盡在節度使一人手中,就連朝廷也沒有辦法干涉!”
“跟在我夫君身後的……”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