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聽到王甫這句話,臉色更難看了。
看現在的這個情況,鎮守潼關的這個叛軍的守將,明顯已經把火藥的效能以及特性,摸了個一清二楚,甚至做出了兩套應對的措施。
如果按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最開始派死士出來阻攔青州軍的盾陣的行為,甚至可能只是一個幌子!
而他真實的目的,就是想要用桐油引爆城下的火藥桶!
而能對火藥有這種程度的瞭解,不太可能只憑著平盧軍一路橫推過來的那些“戰報”。
要知道,火藥是這個時代完完全全的“新生物品”,雖然平盧軍大量使用,但常人最多也就只瞭解一部分火藥的效能,比如說火藥引爆的條件。
很多人知道火藥可以用引線點燃,但是大部分人並不知道,火藥這東西,只要碰到明火立刻就能被點燃。
即便是用了這麼長時間火器的平盧軍,將士們甚至中下層將領,對於火藥的特性仍然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些平盧軍將士至今還認為火藥是要道士畫符才能激發。
甚至與青州那些具體負責生產火藥的匠人們,對火藥也未必能夠這樣瞭解。
能對火藥瞭解到這個程度的,只可能是棣州火藥署裡那些,林昭專門挑選出來,負責實驗火藥效能,並且改進火藥配方的匠師。
只有他們,才能夠對火藥瞭解到這個地步。
林公爺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繼續放在潼關城下。
“是我小瞧了他們。”
潼關城門下,兩個火藥桶被城牆上的桐油引爆,隨即火藥桶立刻爆炸開來,隨著一聲巨響,木屑四下飛散!
隨著這些木屑亂飛的,還有被點燃的桐油,這些桐油帶著火花,在戰場上到處飛濺!
好在這個時候,青州軍已經離開火藥桶超過十步以上的距離,並且這些人都受過訓練,火藥桶爆炸的一瞬間,絕大部分人立刻臥倒在了地上,因此這兩個火藥桶,雖然傷到了不少青州軍將士,但是基本上沒有性命危險。
火藥的白煙散去,露出了依舊挺立的潼關城門。
兩個火藥桶,不足以掀開這座城門,只把城門震的稍稍位移了一些,門框鬆動了。
火藥桶爆炸的時候,趙甫平則撇過頭,避開了衝擊波,然後他第一時間回頭看向潼關,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沙啞:“青州軍聽令,盾陣掩護火器營,暫時後撤,暫時後撤!”
“撤到潼關外一箭之地!”
有了趙甫平的命令,青州軍立刻開始緩緩後退,而趙甫平本人,則是爬上了自己的戰馬,飛奔向平盧軍的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裡,趙甫平很快見到了坐鎮中軍的裴儉,這位剛剛上任沒有多久的青州將軍,對著裴儉低頭,拱手道:“裴將軍,前線……戰事受挫,末將以為不宜再戰,便撤回了前線的盾陣,前來請示裴將軍。”
此時這一支西征的平盧軍,是裴儉在做主將,因此兩個人在職位上雖然“平等”,但是在這支平盧軍中,趙甫平就是裴儉正兒八經的屬下。
聽到了趙甫平的話之後,裴儉抬頭看了看他,然後開口道:“潼關之下的事情,本將已經知道了,趙將軍處理的很不錯,不過攻城……”
“攻城的事情不好停下。”
裴儉微微皺眉,開口道:“此番攻城,是咱們與河東軍各自攻城一天,今天是第四天,河東軍已經攻城兩日,咱們總不能打一個早上便知難而退,這樣會給那邊的人說閒話。”
裴儉微微低眉,聲音低沉:“這潼關的守將確實邪門,能把火藥瞭解到這個程度,今日之戰不怪趙將軍,更不怪青州軍,青州軍如果無力再戰,本將便派幽州軍去攻城。”
“總不能……”
裴將軍聲音沙啞:“這潼關總是要打的,總不能讓公爺在王甫面前丟了臉面。”
趙甫平聞言,狠狠咬牙。
“回將軍,我青州軍傷亡不重,之所以停戰,是想重新商量出一個戰法之後再行攻城,既然退不得,今日就依舊由我青州軍攻城!”
說罷,趙甫平對著裴儉拱了拱手。
“裴將軍,末將去了!”
說罷,這個朔方出身的青州漢子,轉身就準備重新奔赴戰場。
他剛掀開帳篷的簾子,就看到從遠處匆匆返回的林某人,趙甫平連忙低頭,對著林昭拱手:“公爺。”
林昭這會兒剛從那個高地匆匆趕回來,氣息都還沒有喘勻,見到趙甫平安然無恙之後,也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