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有些發紅,狠狠咬牙:“我但凡有一點辦法,我如何會做這種事?”
他抬頭看向齊宣,眼睛裡密佈血絲:“北邊的戰報已經傳來了,越王林昭,帶著他的幽州軍,在契丹境內,同等兵力的情況下…”
“大勝契丹!”
聽到這句話,齊宣微微有些詫異,不過他還是不太明白,於是問道:“這…這與兄長清理宗室,有什麼干係?”
“天子手中有火藥。”
李煦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再一次飲盡。
“但是他不願意拿出來,他…”
“他擔心這些宗室害他!”
李煦目光有些發紅,咬牙道:“他要把宗室清理乾淨,才肯把火藥方子拿出來,成立火藥司!”
聽到這裡,齊宣才明白了這件事的因果關係,這位做了許多年京兆尹的府君大人,看著臉色憔悴的李煦,微微嘆了口氣:“表兄,即便非做不可,這件事也大可以讓讓人來做,幹什麼非要你來……”
“你要得罪多少人?”
李煦表情有些痛苦:“除了我,還能有誰來做?”
“天子不願意擔這個惡名,司宮臺不能直接動手,這長安城裡,除了我…”
“還有誰願意背下這口黑鍋?”
宋王爺低頭,咬牙道:“非我來做不可!”
齊宣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比他大不了幾歲,卻彷彿已經四五十歲的表兄,長嘆了一口氣。
范陽之亂,不僅讓大周國運傾頹,也讓這個原本風華正茂的世子李煦,飽經滄桑。
李煦這個人,就是大周國運的真實寫照。
中宗皇帝在世的時候,大周光鮮亮麗,宋王世子李煦同樣光鮮亮麗。
大周國運傾頹,這位世子殿下,從曾經的風華正茂,一路憔悴成了這個模樣。
“表兄…”
齊宣舉起酒杯,敬了李煦一杯,低聲道:“他才是天子,朝廷是他的朝廷。”
“沒有皇帝用朝廷的安危,來威脅臣子做事的道理。”
“你……”
“天子就是吃準了你這個性格,才會如此,實際上,並不是所有朝廷的事情,都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歸根結底,他是皇帝。”
齊宣拍了拍李煦的肩膀,開口道:“你……不要難為自己。”
“不要難為自己…”
李煦喃喃重複了一遍,眼睛發紅。
他抬頭看向齊宣,忽然雙目垂淚。
“我…我只是不忍心,不忍心見到大周亡了。”
“大周生我養我,李家生我養我,我如何…”
這位飽受委屈的宋王殿下,在自家表弟面前,號啕大哭。
“我如何能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