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涯這番話,即便是林昭,也忍不住脊背發涼。
但是他思索了一番之後,還是搖了搖頭,開口道:“我認為不太可能。”
“我與天子相交十餘年,他是什麼性格,我多少了解一些的,要說他為了父祖血仇,有意針對中宗皇帝后嗣,我還相信,但是如果說他為了報仇,派人暗殺宗室,我不信。”
林昭低眉道:“人再怎麼變,也不會變成這個模樣。”
鄭涯點了點頭:“我也只是臆測,做不得數。”
這位幽州刺史笑著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二叔知道了,應該會拍手稱快,他老人家一直憎惡皇室,尤其是憎惡中宗皇帝李沅,眼下李家內鬥,中宗皇帝的兒子們也相繼倒黴,真是再讓人高興不過的事情了。”
林昭看了看鄭涯,笑著說道:“大兄也如此想?”
“那是自然。”
鄭涯笑著說道:“我也是鄭家人,當年那場鉅變,我父祖與母親,也都相繼橫死,當今天子想要報父祖大仇,難道我就不想報仇麼?”
說到這裡,他看向林昭,淡然道:“我之所以從滎陽再一次返回青州,就是再等著三郎你造反呢。”
造反這種頂天的大事,在鄭涯說來,竟然有些雲淡風輕的味道。
他微笑道:“等三郎你將來造反,改朝換代了,我便親自毀了李家的宗廟,報父祖大仇。”
林三郎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沒有影的事情,大兄不要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我覺得很快了。”
鄭涯低眉道:“不管長安城裡的動亂是因何而起,但是總歸是已經有了亂象,李沅的後人一死,那些節度使們誰都可以藉著這個由頭兵進關中。”
“力強者為天子。”
鄭大公子笑著說道:“如今李周朝廷,已經孱弱無比,之所以還能夠存在,乃是靠二百年的積威積德,再加上各大節度使相互忌憚,這才達成了一個平衡。”
“這種平衡,脆弱無比。”
林昭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朝廷…很可能也有火藥了。”
火藥這東西,在這個世界本就是李玄通師徒倆發明出來的,當年林昭製作火藥,都要靠李玄通幫忙,這位天子在青州,幫林昭做了一年多時間火藥。
所有火藥的流程,配方,他都是有的。
雖然李玄通曾經與林昭說過,他不會在長安弄火藥,但是這種巨大利益面前,誰的話都不能全信。
林昭一直懷疑朝廷已經擁有了火藥。
不過一直到現在,銅錢衛都沒有查到這方面的半點證據,因此他才不能確認。
“有火藥…”
鄭涯皺了皺眉頭,開口道:“火藥這東西,可以錦上添花,但是沒有辦法雪中送炭,以現在長安禁軍的戰鬥力,除非把咱們青州的火器全部送到長安去,不然他們還是很難與邊軍過手。”
火藥與火器大不一樣。
火藥,只是基礎科技點。
而火器,已經是在火藥基礎上的新發明,林昭在永德三年就開始在青州弄火藥,至今已經有八九年時間,再加上他有這個時代不存在的前瞻性眼光,以及對於匠人的優厚待遇。
現在,青州的火器已經迭代更新了三四輪,比起初始的那些火藥罐子,強了不止一個等級。
聽到鄭涯這麼說,林昭點了點頭:“大兄這話說的不錯。不過朝廷除了禁軍之外,還有朔方軍是忠於朝廷的,真的亂起來,朝廷也不至於一觸即潰。”
“齊師道這個人,靠不住的。”
鄭涯眯了眯眼睛,開口道:“他與當今天子,又沒有什麼深厚的關係,反而他的夫人丹陽大長公主乃是李沅的胞妹,他與李沅一系的關係還要再近一些,如果是節度使造反,要顛覆大周,齊師道或許會出兵相助,假如…”
鄭涯頓了頓,看向林昭,開口道:“假如,是李沅的某個兒子,豎旗造反呢?”
越王爺皺眉道:“他妻兒都在長安。”
“他幼子齊屏,不是一直跟在身邊?”
鄭涯笑道:“況且到時候,他只要按兵不動就好,朝廷總不能拿丹陽長公主做挾,否則朔方軍十萬大軍一動,朝廷不亡也亡了。”
“如果做得隱蔽一些,朔方軍還可以佯動,做得隱蔽一些,朝廷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盡沒盡力,是不是這個道理?”
林昭坐在自己的主位上,沉默許久。
片刻之後,他才緩緩說道:“大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