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君之嫌…
這四個字,放在這個時候,就重如千鈞了。
即便是見慣了風雨的老宰相,這個時候也不禁變了臉色,老頭看向林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越王爺,這種話…可不能隨意說出口啊…”
林昭不以為意,伸手端過茶水,抿了一口之後看向曹松,淡淡的說道:“難不成老相公真的覺得這件事是范陽叛軍所為?”
曹松苦笑道:“就目前看來,三法司查出來的結果是這樣的。”
“范陽叛軍為什麼要刺殺陛下?”
林昭面無表情:“陛下深居皇宮,派人潛進皇城裡,要耗費多少資源?真的刺殺了陛下,對范陽叛軍又有什麼好處?”
曹松默默無語。
林昭冷笑道:“真有刺殺陛下的本事,這個時候范陽軍要刺殺的,應該是齊師道齊大將軍,齊大將軍如果暴斃,駐守關中西北二關的朔方軍就會亂起來,到時候身在吐蕃的范陽軍,還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林昭這段話,說得已經非常直白了。
康東平沒有殺皇帝的理由,最起碼沒有耗費巨大代價殺皇帝的理由。
因為…皇帝不管事。
那位天子,每天就在皇宮裡,除了翻看司宮臺情報之外就是睡女人,說得形象一點的話,就是耳聰目明但是四肢殘廢,這種皇帝,康東平沒有動機花費巨大代價殺他。
而皇帝如果暴斃,最大的受益人自然就是東宮的那位儲君了。
因此“弒君之嫌”這四個字,林昭不僅沒有胡說,甚至是有些……收斂了。
在越王殿下看來,儘管這件事沒有證據,但是幾乎可以確定就是王甫翁婿倆乾的!
曹相沉默許久,才抬頭看向林昭,聲音有些沙啞:“越王爺,不管怎麼說,你總是沒有證據的。”
“如果陛下駕崩,這皇位…”
聽到這句話,林昭也有些頭痛。
假如皇帝沒了,那麼林昭還真沒有什麼理由能夠阻止李炎登基,總不能直接指著李炎的鼻子說他弒君弒父罷?
林三郎心中幽幽嘆息。
可惜,齊師道不跟他完全一條心。
如果那位齊大將軍,能夠堅定的跟他站在一起,那麼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林昭想讓李家的任何子弟當皇帝,都不會是太大的問題,他養在青州的那個六皇子李薊可以當皇帝,甚至西郊純陽觀的那個小道士,也可以當皇帝……
可惜,齊大將軍有自己的想法。
想到這裡,林昭眯了眯眼睛,淡淡的開口道:“老相公,這個時候陛下只是昏迷,帝位的事情,不用這麼急著商議,不過林某的意思很明確…”
林三郎面無表情:“東宮有弒君弒父之嫌,沒有自證清白之前,平盧軍不支援太子順遞皇位。”
曹松低頭喝了口茶水,微微搖頭,嘆了口氣:“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好容易安定下來的長安城,立時又要大亂,老夫這一把骨頭,真是經不起折騰了。”
說著,他抬頭看向林昭,嘗試性的問道:“越王爺,要不然給林相寫封信,讓他回長安來主持局面?”
這老頭,關鍵時候又想縮頭!
林昭心裡暗罵了一句,但是明面上卻看不出表情變化,只是搖了搖頭:“老相公,我七叔他剛辭官不久,這會兒說不定還沒有回到越州,哪裡有把他叫回來的道理?況且他老人家這幾年,已經身心俱疲,實在是不堪國事了。”
“至於現在的局面,老相公也不必著急,只要您老人家能夠穩住朝政,我等都會協助老相公穩定朝局,至於長安城裡的事情,老相公可以多與齊府君商議。”
林三郎淡淡的說道:“齊府君是京兆尹,同時也是李家的外甥,還是齊大將軍的長子,他的這些身份,足夠他平衡長安局面。”
曹松眼睛一亮。
在這種情況下,齊宣的確是一個很合適的人…
他既是文官,又屬於勳貴,同時…還是軍頭的兒子!
種種身份層疊在一起,讓他可以在長安各個階層裡都能說上話,尤其是他這個京兆尹的身份,讓他出面來維持長安穩定,合情合理。
“險些把齊府君忘了!”
老頭一拍大腿,開口道:“我這就去讓人把齊府君請到政事堂來。”
老頭一邊說話,一邊招了招手。
司宮臺外面的小吏立刻小跑了進來,準備聽從吩咐,就在這個時候,司宮臺外面一陣騷動。
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