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得了個兒子,這自然是一件喜事,只不過因為先帝剛走沒多久,長安城還在舉哀,越王府不好張燈結綵的慶祝,只能在自家慶祝了一下。
這個越王府的次子,林昭給他取了個單名,叫做林權。
生大兒子的時候,林昭即將外放青州,因此林昭的長子叫做林青,如今這個次子落生的時候,林某人已經大權在握,因此給他取名一個權字。
當然了,這個名字不止是權力的意思,更多的是權衡。
按照現在的局勢推算,天下應該可以穩定一段不斷的時間,真正到群雄逐鹿,矛盾集體爆發的時候,應該是十年二十年乃至於三十年之後。
也就是下一代人的事情了。
到了那個時候,林昭的這兩個兒子正當盛年,可能會成為時代的主角。
林昭給他取這個名字,也是想讓他能夠事事權衡利弊。
林昭取了發明,崔芷晴也給自己的兒子取了個小名,叫做“當午”。
這個小名,出自林昭當年在國子監秋試上寫下的那首憫農詩,那時候的崔芷晴,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第一次見到了林昭之後,只是因為長相對林昭產生了好感,而真正讓她生出傾慕之心的,則是林昭的詩才。
這麼多年過去了,林昭當年寫的詩,她仍然能夠一一背出來。
因為不能大規模慶祝,林昭只能在家裡擺了個家宴,沒有請別人到場,只請了平盧軍的幾個將軍,以及齊宣與周德兩個室友到場,在越王府裡吃了頓飯。
之所以周胖子只有一半,是因為周德與林昭之間交好,不少是因為利益關係,不像林昭與齊宣之間這樣純粹。
林昭下屬的幾個平盧軍將軍,包括裴儉在內,都因為軍務在身,在老闆面前不敢喝多,喝到一半之後,這幾個人將軍便起身告辭,各自回軍營去了。
只有兩個太學舍友,留了下來,陪林昭陪到了最後。
最近一段時間,因為皇帝驟然駕崩,長安城裡諸事繁忙,身為京兆尹的齊宣,忙的不可開交,這位年僅三十歲的京兆尹,鬢角已經生出了一些白髮,看起來全然是中年人模樣了。
林昭在長安城裡,真正的朋友只有一個半,齊宣是一個,周德是半個。
看到已經生出了不少白髮的齊宣,林三郎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後者的肩膀,開口道:“齊兄,你好歹也是三輔之一,莫要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許多事情,能交給手下的人去做,便交給手下人去做。”
三輔,是前朝遺留下來的舊稱呼,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三個京城附近的地方官,被合稱三輔。
不過到了本朝,另外兩個官職已經成為京兆府附近的普通州郡,地方長官便遠不能與京兆尹相提並論了。
當年的太學三舍友當中,屬齊宣酒量最好,周德酒量最差,此時周胖子已經倒地不起,不省人事,齊宣卻只有五六分醉意,他看向林昭,微微搖頭:“朝…朝廷既然讓我做這個差事,那我便要把這個差事做好。”
“不能…不能讓父母蒙羞。”
林昭這會兒,也喝了個七八分醉,他舉起酒杯,與齊宣碰了一下,打了個酒嗝。
“齊師叔那個人,太過古板。”
林昭看向齊宣,微微嘆了口氣:“將來,他很有可能把朔方軍交出來,朔方軍乃是齊家立身之本,如果朔方軍不存,齊兄你……”
“做官未必就能夠做得安穩。”
“做不安穩,便不做官了。”
齊府君彷彿回到了十年前在太學求學時的模樣,他端起酒杯,敬了林昭一杯,咧嘴一笑:“當年我讀書,也不是想要經世濟民,而是想替百姓做點事情,哪怕是個縣令也好。”
“奈何,我父母的身份在這裡,我沒有辦法像旁人那樣,做個尋常小官。”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一眨眼,你我中進士已近十年了。”
“十年來…”
齊府君有些苦惱的搖了搖頭:“十年來,雖然我也做了官,但是與少年時心中所想大不一樣,這個京兆尹,現在我也是替父母在做……”
林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哪天齊兄真的不做官了,可以去青州找我喝酒。”
“別的不敢說,讓你在青州當個縣令,一點問題也沒有。”
齊宣沉默了片刻,抬頭看向林昭。
“三郎你……要走了?”
林昭點頭,灑脫一笑。
“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