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裡,百官分文武按左右站列,左首三位節度使依舊站在第一排。
在他們身後,原本應該是李煦的位置,這一次卻空懸了下來。
因為那位新任的宋王殿下,要在家中給老父處理後事,告假了。
朝堂上的禮儀進行完畢之後,帝座上的天子,看了一眼齊師道,然後環視百官,開口道:“諸卿無有要事的話,便都送政事堂,今日的朝會就散了。”
大將軍王甫,默默出列,對著天子躬身行禮:“陛下,老臣有事稟報。”
天子看了看王甫,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代王說罷。”
王甫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陛下,據老臣所知,朔方軍這幾日有大規模調動,大概一萬左右的朔方軍,已經從蕭關直撲長安而來,現在距離長安城……”
“只有三四百里了。”
王甫聲音低沉:“陛下,將兵調動,歷來是朝廷說了算,如今朝廷無有任何文書,朔方軍卻私自調動……”
對於這個訊息,天子並不吃驚。
畢竟他有司宮臺,他的情報能力,應該是勝過在場所有人的。
皇帝陛下淡淡的看向齊師道,開口問道:“齊大將軍,代王所說屬實否?”
齊師道上前一步,低頭道:“回陛下,代王所言屬實,約莫再有三天,朔方軍就能抵達長安北郊。”
天子“哦”了一聲,然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著王甫說道:“這件事,朕差點忘了。”
“起先朕與齊大將軍商量過,讓他從朔方調派一部分兵馬到長安來,協助訓練長安禁軍……”
聽到這句話,不少官員都暗自皺眉。
因為太假了。
如果天子提前說出這個藉口,那還有幾分可信度,但是天子先問齊師道這件事是否屬實,隨後又替朔方軍“兜底”,那作假的成分就太高了。
但是天子卻一臉平靜,扭頭看向王甫,開口道:“王大將軍,這件事是個誤會,朔方軍調兵的事情,朕事先是知道的。”
對於皇帝來說,現在長安城的勢力越禍亂,他這個帝位就越安全。
從前是林昭與王甫兩個人,一旦兩個人之間有一個離開,或者是一方壓倒另一方,那麼他這個皇帝,便很難再做下去。
但是如果朔方軍也加入進這場遊戲,那麼長安城的勢力結構,無疑會穩定許多。
尤其是……
齊師道這個人,看起來像個忠臣,同時還是他的親姑父。
最起碼在三個節度使中,齊師道無疑是最向著朝廷的那一個。
因此,皇帝對於朔方軍調兵長安的態度,是喜聞樂見的。
聽到皇帝這句話,王甫大皺眉頭。
他很清楚,皇帝在說謊。
因為這段時間,齊師道一直待在家裡,基本上沒有怎麼進宮單獨面聖!
但是這個謊言,他沒有辦法去拆穿,一旦拆穿,不僅得罪天子,更重要的是會得罪齊師道。
誰也不知道,這位像悶葫蘆一樣的朔方節度使,接下來會是個什麼態度。
齊師道默默上前,對著天子躬身行禮。
“臣,多謝陛下為臣出面,消解誤會。”
說完這句話,齊師道頓了頓,繼續說道:“除開調兵的事情之外,臣還另有一件事,請陛下恩准。”
天子笑了笑:“大將軍但說無妨。”
“長安禁軍的新兵,已經抵達關中,如今越王與代王,都派了將官替朝廷訓練禁軍,臣……亦想替朝廷出力。”
“這…”
天子明面上微微皺眉,但是內心卻已經是喜笑顏開。
他裝作皺眉,看向林昭與王甫,咳嗽了一聲:“平盧軍與河東軍的將官,都已經進入了禁軍的新兵營,如今朔方軍也要為國出力,二位節度使意下如何?”
王甫微微低眉,沒有說話。
林昭倒是很爽快,上前對著天子微微拱手:“既然齊大將軍這麼說了,臣自然沒有意見,同意朔方軍將領進入禁軍新兵營。”
王甫雖然皺著眉頭,但是也跟著上前,拱手低頭:“老臣…也沒有意見。”
“既然二位都沒有意見,那這件事情就皆大歡喜了。”
天子笑了笑,繼續說道:“諸卿還有事情沒有?”
越王殿下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站出來說話,便上前兩步,從袖子裡取出一本奏書,捧在手裡。
“陛下,幽州緊急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