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想的:聽大人說,社會險惡、複雜,那就不如跟他一起不去理會險惡和複雜,平平淡淡,活成心裡想的那個甜蜜樣子。
如今想起,江曼只覺她年少時真的會無知,不知道那些誘惑和複雜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找上來,彷彿是自然規律一樣的發生。
誰也躲不掉,那更彷彿是一條通往幸福港灣的必經之路。
不幸的是,兩人16歲半在一起,開始純真的戀愛,開始朝著幸福出發,一路走到27歲的下半年,十年,在走向幸福的路上卻沒有到達兩人期待的終點,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他沒去深圳之前,眼裡只有養父養母,還有她。
他去深圳以後,眼裡正式有了親生母親,童沁,王若可……這些人。
江曼現在也不會說怪他,或不怪他這樣的話,毫無意義,從不想用感情的事綁架他一輩子。
在他說了那些事以後,江曼就覺得,在一個人的心中,感情重要還是親情重要,他如何的在兩者之間選擇,是選擇牽著初戀的手17歲時留在青城不去深圳,還是去深圳為了母親為了將來的事業跟她分開兩地,那都是他的自由。
至於後來發生的事,大概都是命了。
現在老爸老媽特地來了家裡,舊事重提,江曼不會有一種被揭開結痂傷疤的感覺,不會疼了,但是傷疤還在,已癒合,只留下了一層疤痕痕跡。
老媽的話,就像是可能會下起的雨天氣,這天氣讓疤痕表面有些發癢。
江曼記憶深刻的是江斯年那個他自己認為很完美的計劃,讓鍾晨與她結婚,然後在這婚姻裡鍾晨繼續做一名gay,她則帶著鍾晨妻子的頭銜和她靠偷/歡在一起。
最後的結局不盡如他意,他沒料想到,更沒料想到有一天會頂上殺人未遂的罪名,造成這個後果的原因一小部分是醉酒,一大部分可能是心理素質。
江曼記得馮原說起過的一件事,鄰居夫妻離婚,鬧來鬧去大人沒事,最後卻造成孩子自殺死亡。
這個孩子的心理一定異於常人,否則不會這樣。
常人壓力大時想過自殺,想過死亡是什麼樣子的,但真正有勇氣自殺的有幾個呢?
江斯年便是豁的出去,有這樣勇氣的非常人,可恨,又可憐。
江曼不知道童沁是否還會心疼江斯年,王若可是否還在想念著江斯年,周兆婷對他,又會愛多久?是否瞭解他,瞭解那個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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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陸存遇出院回家。
江曼照顧小的,照顧小的爸爸,不提那些事,一個字都不提。陸存遇肩膀上的傷口很深,江曼偶爾給他處理起來,會害怕,沒有叫護士過來。
還流著一點的血,她腿發軟,陸存遇的視線一直望著她白皙的頸,書房裡燈光昏暗,她的樣子是柔和的,陸存遇略粗糙的手掌突然攥住了她的一隻手,江曼頓住,抬眼看他,她的手上拿著鑷子,上面是消毒棉球,四目相對,他望近她的眼底:“很疼。”
“我知道。”江曼低頭,忽然忍不住掉下眼淚。
江曼抬手,要擦眼淚的手卻又被他攥住。
陸存遇把她抱進懷裡,肩膀還疼,把她固定在懷裡朝她耳邊說:“老婆,我們結婚了,彼此信任,這中間不曾發生過真正的爭執,為了孩子的事拌嘴,我可以給你道歉,這一輩子我甘願在家裡的地位永遠排在末後,”他頓了頓,重新又繼續:“有些問題我們必須面對,江斯年這個人曾讓我哭笑不得,我從不把他當成對手,但他真有本事讓我把他當成對手,酒是什麼?酒是人犯錯的通用理由。我們呢,追求你時,酒是曖/昧的膽子,迷離情愫。對你來說,酒是社會應酬的潤/滑劑。但對於江斯年這樣一個內心駕馭不了行為的人來說,酒便是公開販賣的毒/品,喝多了,能麻醉人性,釀成傷人的大錯,酒後殺人的有沒有?你說說看,我該不該原諒他?”
江曼在他懷裡聽著,他的一條結實手臂橫在了她的小腹位置,溫熱的掌心則是貼著她的腰際。
“公平些。”江曼僅能說出這三個字。
他懂她。
正如她也很懂他。
他說出那“很疼”兩個字的時候,便代表了不會原諒。
她說出“公平些”這三個字的時候,便是不希望他從中做些什麼,讓原本可以公平的審判變得不會公平,這個怨不能再結。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