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處長搖搖頭,“那可就太不好了,機場上每時每刻都有飛機在起飛,會出大問題的。”
三個人都有些急躁地看著電梯門上的數字。
正如童振遠所預料的那樣,他們剛剛進入指揮塔,外面就傳來一片警車的呼嘯聲,空氣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沙傳泰遠遠的就看見了那塊寫著禁止通行的黃色標牌,他曾想過是否衝過去。但他很快就放棄了,他看出來那邊確實是在修路。他飛快在扭轉方向盤,拐下了一條便道。
機場就在眼前。他不想到機場,他只想找到一條路,讓他繼續往前開,直到無路可走的時候為止。
但是廣場上亂成了一片。這是他的汽車開得太快了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他的後面響起了一片震動人心的警笛聲。前面的汽車放慢速度,車裡的人都回頭張望。奔跑的行人向這邊湧過來。還有一些避讓他的行人和腳踏車摔倒在地上。
他在擠滿車輛和行人的廣場上兜了半圈,沒有找到出口。這時他看見了機場的大門。兩個穿制服的警衛正努力想把大門關上,遠處還有更多的警衛向這邊跑過來。沙傳泰沒有多想,他掉轉車頭向機場裡衝去。
一個警衛拚命向他揮手,但他立刻就跳了開來。車身把一扇半關的門撞開,正在關門的警衛仰面摔倒在地上。轉眼之間,尼桑車便衝上了寬闊的停機坪,向機場的深處衝去。
童振遠在指揮塔上看見了那輛棕色的尼桑車。它看上去是那麼小,就象一個棕色的小甲殼蟲。它在寬闊無邊的機場上慢慢地蠕動著,彷彿伸手就可以捕到。
在尼桑車的後面,出現了幾輛閃著藍燈的警車。
指揮塔上的值班員喊道:“老陳,我得叫他們停下來,這樣子可不行!”他開啟擴音機,大聲說:“注意,所有的車輛都立刻停止!立刻停止!不要進入跑道,危險!尼桑車,尼桑車!立刻停下來!立刻停下來!”
所有的警車都在跑道旁邊停下來,只有尼桑車還在向機場的深處駛去。
一個排程員喊了起來:“快看,三號跑道上正有一架波音機在起飛!”所有的人都向跑道的另一頭看去。
尼桑車正行駛在二號跑道上,在它的前面橫著的,就是三號跑道。在跑道的那一頭很遠的地方,一架波音七四七正在加速起飛。它看上去那麼遠,似乎隨時都可以停下來。但指揮塔上的人都為此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沙傳泰根本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也根本不知道前面是否還有路,可以通向何方。他只是飛快地開著車,能多快就多快。他的思維都停留在開車上。
江蓮蓮象只貓似的偎在他的身旁,她看上去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看,只是任憑命運把她帶到任何地方。
沙傳泰扭回頭,發現後面的警車都停了下來。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是前面沒有路了嗎?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向周圍看了一眼。周圍是這麼空曠,一眼都看不到頭。他隱約想起他三四歲的時候,在父母那張雙人大床上翻跟頭的情景。此時回想起來,那張床似乎和這個機場一樣大。那個時候,他有多快樂呀。他有父母,有妹妹,他有那麼多可以歡樂的事情。
江蓮蓮坐起身體,看著周圍說:“看呀,這裡多大呀!”
他明白了,她此時的想法也和他一樣。她也曾在父母的大床翻過跟頭嗎?他想起了母親的催眠曲。母親哄著他睡覺的時候,那麼輕地哼著催眠曲。那風一樣飄渺的催眠曲此時就在他的耳邊響起。他真的困了,他真想就在這裡躺下來,好好地睡一覺。
迷朦之中,他看見跑道的另一頭有一架飛機。陽光照在水泥跑道上,波形氣流跳躍著上升,彷彿把跑道和遠處的飛機都浸泡在透明的水裡。這使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他看不出遠處的飛機是停在那裡,還是在緩慢地滑行。事實上,他根本沒把那架飛機放在心上。他只覺得他的汽車如同快艇一樣在寬闊的海面上掠過,無聲的,微微起伏的,彷彿要飛起來一樣。
這個時候,指揮塔裡已經非常安靜了。所有的人都如被定住了一樣站立在窗前,眼看著波音七四七和那輛尼桑車都無聲地向那個交叉點靠近。一個如同巨鷹,一個如同甲蟲,都在悄然移動。
童振遠再一次拿起話筒,有些絕望地喊著:“沙傳泰!沙傳泰!你停下來,趕快停下來!前面的飛機正在起飛,你危險!趕快停下來!”但毫無效果。他真想大喊一聲,叫那架飛機停下來。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儘管他的飛行知識有限,他還是能從飛機已經微微抬起的前輪看出來,在這個時候,它既不可能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