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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昔紅著臉點頭,找了個隱蔽的角度點選了完成任務,終於放下一顆心來。
還有三年時間…上面不會繼續派發任務,她有充足的時間,就算用三年,和麵前這個人度過,也足夠了。她看著面前含笑的青年,心突然就那麼漏跳了半拍。青年理了理她鬢間的青絲,笑著解下自己頸上一直帶著的玉珏,替她戴在胸前。那是一枚形制極其簡樸的玉珏,簡單的環形,上刻很漂亮,但不知所云的紋路。溫如昔曾經在他母親的牌位前見過,那時候面前這個叫作沐風的男人還是個小孩子,眼裡極度委屈,卻依然面無表情地被罰跪在祠堂,不發一語,身材挺直。
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人就一直留在了她心裡。風如昔這一生裡,剛從華夏電影學院出來,就進了這個公司。她本該有更好的前途,卻被那些人擠了下去。從那之後她一門心思演戲、攻略、復仇,時間太久了,她這一生至少已經經歷了幾萬年,她沒有朋友,和同齡人更玩不到一起去,這樣的人,這樣的人…本該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然而她卻喜歡上了他,而他,也愛上了她。不可否認,當沐風對她求婚的時候,她的心,的確是動了。
風如昔抓著頸間用紅繩串起來的玉珏,只覺得心也和這玉珏一樣,本是涼的,在那人的溫度之下,也緩緩地暖了起來。沐風卻是笑著,向她允若:“阿昔,我要帶你去看山巔的日出。我們那裡有座山,山頂有一個很小的湖,藍得像煉器用的最純淨的玦菱石,坐在那裡看日出,會讓心也變得純淨起來。那裡的日出很美,太陽在雲霧中翻騰,很漂亮,很燦爛…以前我還沒有這麼高的修為,母親帶我去那裡的時候,她告訴我,小風,你長大之後,一定要帶喜歡的人來這裡。”
風如昔猛然想到某個溫暖的午後,那時候她還在高三的上學期,苦逼的備考的時候,母親為她揉了揉額角,溫柔地告訴她:“樂樂,你要是想去演戲,就去吧,不用這麼辛苦地逼自己的。對了,有了喜歡的人,一定要帶回來給媽媽看哦。”
媽,我找到喜歡的人了…可是我啊,留不住他。
故事修正之後,人物的所有記憶就都被格式化了。自此之後,不再趨於黑化的沐風會好好當一個男配,好好活下去,他不會忘了她,可在被系統剝離所有關於此的感情之後,沐風對她的印象,也就只是一段年少時的輕狂。
那些刻骨的愛恨,都不會存在了。那之後,她之於沐風,也就只是一個名字,一張臉。而那些感情,都會消失。
那之後,沐風果然如約帶她踏遍這山河大川。三年時間,她的身體在一點一點虛弱,不明原因,藥石無醫。可她卻一點點開始發現,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夫君疼她護她愛她,友人敬她伴她懂她,連路人投過來的眼光,都是最好的。
她的身體太虛弱,沐風捨不得讓她孕育子女,可她堅持,沐風就拿出自己的劍魂,用精血日日澆灌。一年後精血孕育成小嬰孩,沐風又讓她親自給孩子起名。她想了幾日,才糾結地要給孩子起名沐玲瓏,結果孩子當場嚎啕大哭。
沐風笑著給孩子起名沐惜桐,同樣遭到劇烈反抗。但沐風這廝不愧是菩薩面鐵石心,當場定下了名字。
自此這孩子就沒正眼看過沐風,任沐風百般討好,星星月亮都給摘下來,都不願意和沐風說一句話。後來兩人才知道,原來沐惜桐是個小少年,不是他們當初以為的柔軟可愛小美女。沐風於是一臉肝膽俱裂的模樣,蹲牆角畫圈圈去了。
他們的最後一程,在高山之巔。那裡真的有一個很美很美的湖,在周圍白雪的掩映之下,卻常年不封凍,兩人坐在湖邊,看著朝陽從眼前升起,壯美到讓人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形容詞。風如昔用冰冷的手抓住沐風的手,斷斷續續地對他說:“沐風…我…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沐風回答,將風如昔輕輕地攬在懷裡,轉過頭,注視著朝陽,語氣很淡漠,也很溫柔:“如昔…我真的很高興啊,就算你將要永遠的離開我了。如昔你,若黃泉之下有知,請一定不要忘記我。”
他把風如昔平放躺好,跪在地上,將冰冷的唇印在風如昔同樣冰冷的額頭中央,眉梢眼角間溫柔繾綣,眼裡,卻有一絲化不開的悲傷。風如昔只覺得四肢巨寒,然後驟然開始喘不過氣來。然後,就是那熟悉的,可怕的,往常並不會讓她如此恐懼的,身體一輕。
靈魂升了起來。沐風終於忍不住把風如昔又攬了起來,剛剛的淡漠和漫不經心似乎並不如眼的溫柔,此時化作了濃郁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