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政治體制不改的情況下,改革只能讓少部分當權者與掌握了社會資源的人從中獲益,民眾得到的只是殘羹剩飯,有的時候甚至淪落為改革的犧牲物件。改革的目的是什麼?改革不但要強國,還要富民。如果當改革違背了這個目的,那麼是改革的錯了,還是其他方面出了問題?”
紀傳國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了。
“雖然我不敢斷言我的做法是對的,但是我相信,必須改變現狀,才能使改革回到正確的道路上來。”王元慶看了紀佑國一眼,說道,“回到中央,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要達到改革的目的,除了推動經濟發展,更得完善社會制度,讓更多的人享受到改革的好處,讓更多的人支援改革。唯一的辦法就是改變分配製度,讓社會資源的分配變得更加合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必須讓民眾獲得制訂社會遊戲規則的權力。社會遊戲規則就是法律,只有當法律成為所有人的行為準則,才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而要讓民眾參與法律的制訂工作,唯一的辦法就是改變我們的政治制度,讓民眾有更多的機會發表政治見解,獲得更多的政治權利。”
紀傳國微微點了點頭,這套思路他也非常熟悉。
“當然,我不否認世界本身的不公平性,不可能建立絕對公平的社會。”王元慶端起茶杯,貪婪喝了幾口,說道,“公平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我認為最重要的公平是機會上的公平,不是待遇上公平。決定機會公平的主要因素不是經濟權利,而是政治權利。推行政治改革的目的有兩個,一是強化法律的約束能力,二是調整政治權力結構。為了前者,作為當權者,我們必須遵守法律、維護法律。如果連當權者都把法律當作兒戲,還能指望其他人遵守與尊重法律嗎?為了後者,我們必須限制政府的權力,甚至剝奪政府的權力,讓民眾成為擁有政治權利的公民,而不是被統治的物件。當然,這涉及到國家性質這個根本問題。在我看來,隨著社會發展進步,國家作為‘統治階級暴力工具’的性質正在淡化,作為‘公民權利平臺’的色彩逐漸強化。也就是說,國家是由特定人群、在特定時期、為了共同目的建立的具有強制約束力的特殊社會體制。國家的基本職能不是代表某一部分人去統治、鎮壓另外一部分人,而是讓組成國家的所有人都有參與制訂遊戲規則、發表意見、申明主張、獲取利益的權利與機會。在此情況下,政府只是代替組成國家的公民行使管理國家、維護社會、抵抗外敵的行政機構,而不是凌駕於民眾頭頂上的權力機構。只有讓公民獲得國家的權力,才能對政府的權力形成制約,也才能夠讓政府由統治者變成服務者。為此,我選擇了從基層改革的路線。我也知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願,而是歷任領導人的意願。”
等王元慶說完,紀佑國長出口氣,說道:“你說得沒錯,當年我也想改,只是……”
“時機不成熟。”
紀佑國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你很清楚未來的前進路線。從根本上講,在我執政期間進行的改革,只是延遲了社會矛盾爆發的時間,而沒有從根本上解決社會矛盾。要想使國家長治久安,必須從根本上加以解決。”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決定以法律的方式對付叛國集團。”
“看來,是我落後了。”紀佑國呵呵一笑,說道,“只是,你這麼做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印度?”
紀佑國點了點頭,表明正是這個意思。
“那得看怎麼看。”王元慶也笑了起來,“如果僅著眼於現在,代價確實很大,如果著眼於未來,這一步遲早得走,現在邁出去,只是讓矛盾爆發的時間提前了。如果從更深層次來看,這對我們不見得是壞處。”
紀估國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沒有明白王元慶的意思。
“印度問題不可能拖上幾十年,如果等到印度做好準備,我們再出手,代價肯定非常高昂。如果能夠讓印度倉促迎戰,代價就會小得多。”
“你是說……”紀佑國看了王元慶一眼,沒有說下去。
王元慶也沒有開口,他知道紀佑國非常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既然如此,那你就得更加小心謹慎,邁錯一步,後果都難以設想。”
“不但要小心謹慎,還得周密策劃。”
“已經策劃好了?”
王元慶點了點頭,說道:“我的想法是……”
紀佑國壓了壓手,打住了王元慶的話,笑著說道:“沒必要跟我談這些,我已經不是國家元首了,也就沒有必要為這些事情操心。我這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