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朱政委磕掉菸袋中的菸灰。
“你是抗聯幹啥的?”魯大逼近一步,認真地瞅著朱政委。
“朝鮮支隊的。”
老包就在一旁說:“當抗聯幹啥?不當抗聯我們也照樣收拾日本人。”
花斑狗也說:“就是,啥抗聯不抗聯的,誰打我們,我們就打他。”
魯大琢磨著,看著黑糊糊的石洞頂問:“你給我們個啥官?”
“我們領導你們這些人,和我們一塊聯合起來抗日。”
“是不是得聽你的?”
“咱們都聽黨的。”
魯大用手摸了摸禿頭說,“那你回去吧,我誰也不想聽,我只想聽我自己的。”
朱政委還想說什麼,魯大一揮手:“送客。”
立馬過來兩個小鬍子,把朱政委的頭又用布蒙上了,牽著他就要往外走。魯大揮了一下手,讓兩個小鬍子等一下,他走到朱政委近前道:“你打你的日本人,我打我的日本人,有為難的時候,和兄弟說一聲,兄弟為你兩肋插刀。”
朱政委點點頭,沒說什麼。
魯大一直目送著把朱政委帶出去。
從日本人那裡搶來的豬肉,被剁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塊放在鐵鍋裡煙熏火燎地煮。魯大嗅著鍋裡飄散出來的陣陣香氣,舒服地長出口氣,瞅著花斑狗和老包說:“日本人可是一大塊肥肉。”
花斑狗笑著說;“只怕日後吃不完咧。”
老包也說;“要是整一把日本女人那才過癮。”
花斑狗就笑著說:“老包你只想女人。”
魯大一提起女人就想起了秀,便不再言語了,從懷裡掏出手電在手裡擺弄。
花斑狗和老包自知話說多了,便不再言語了,一起瞅著從手電裡射在洞壁上的光柱。光柱照在石壁上,一圈圈的,很規則。
5
日本人並沒有把土財主楊老彎放在眼裡,日本人把楊老彎上房下房的東西都搗騰出來,堆到院子裡,把楊老彎一家趕到下人住的偏院裡,楊老彎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隨在日本人身後,他這屋轉轉,那屋看看,眼見著日本人沒輕沒重地把各個房間裡的擺投摔到院子裡,楊老彎似嚎似哭地喊;“你們這是幹啥,我不活了,你們這是鬍子呀。”
日本人不聽他的嚎叫,嫌他礙事,推搡著讓他讓開,楊老彎就喊:“天哩,這是我的家,你們連理都不講麼?”日本人自然不和他講理,日本人很踏實地住進了楊老彎的家。楊老彎看著滿院子堆得亂七八糟的東西,幹瞪著雙眼,拍手打掌,坐在雪地上呼天喊地。楊禮媽,那個小腳老太太,早就縮成一團,連大氣也不敢出。
楊禮的煙癮讓日本人一驚一嚇又犯了,流著鼻涕口水,他在喊楊老彎,“爹咧,這是哪來的鬍子呀,快想想辦法吧。”
楊老彎沒有什麼辦法好想,他幹瞪著雙眼,望著灰濛濛的天空,他想,是不是楊家就此氣數已盡了。他想到了哥哥楊雨田,他想找楊雨田討個說法。他恨著楊雨田,可是不管遇到大事小事,他還總要找到楊雨田討個主意,從小一直就是這樣。
楊老彎爺爺那一輩就來到了這裡,那時爺爺和父親都是個窮光蛋。他們是來這裡淘金的。那時這裡的金礦剛剛興起,各種買辦和珠寶商都雲集於此,收購黃金和含金的礦石。那時大小金溝正是紅火的時候,楊老彎的爺爺和父親捨得力氣,兩個人跑到人跡罕至的山溝裡開了一個礦,沒日不夜地往出搗騰礦石,不想就發了。那時,在這裡採金的人並沒有長久住下去的打算,誰也沒有想到要置辦田地,楊老彎的爺爺是首先想到置辦土地的一個人。他用金礦換來的錢,一寸寸地置辦著土地,沒幾年時間,大小金溝的土地他幾乎全都買下了。包括那些在大小金溝開掘出來的金礦。從此,那些開礦的人不僅要徵得楊家同意,而且還要交納數目可觀的稅金。
楊家就是那時候,一點一點地發展起來的。到楊老彎的父親主持家政的時候,楊家就已經相當富有了。不僅擁有了大小金溝的土地,還擁有了周圍的山林樹木,這裡開礦、種田的,都變成了給楊家幹活的人。
父親從小就喜歡老大楊雨田,楊老彎生下就得了一種佝僂病,腰一直彎著,生性又怕事,膽小,父親從來不拿正眼看一眼他。楊老彎也漸漸覺得自己的存在在父親的眼裡可有可無。
父親在還沒有謝世的時候,家裡的大事小情便都由楊雨田操持了。父親入土以後,楊老彎那時已經娶妻生子。楊雨田就對他說:“咱們分家吧。”楊老彎覺得分家沒有什麼不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