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
魯大一推門闖進了屋,把菊撞得差點跌在炕上。
菊順勢坐在炕上,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魯大就那麼怔怔地望著菊。
菊這時流下了淚水,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來幹啥,我是……婊子了……你找我幹啥……”
魯大走過去,彎下身把菊抱在了懷裡,他嗅到了從菊身上散發出的女人特有的氣息,他又想到了秀,秀身上的氣息很好聞。那一刻,恍似已經一個世紀以前了。魯大喃喃著說:“我要把你接出去,你跟我走吧。”
菊不知什麼時候把雙手從魯大的懷裡掙脫出來,她揮起手響亮地打了魯大一個耳光。
魯大沒想到菊會打他,他放開菊,呆呆地望著她。
菊突然用雙手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魯大以為自己的話語打動了菊,他走前一步,抓住菊的肩頭說:“我是來接你的。”
菊突然止住了哭,她把魯大的手從自己的肩上推開,咬牙切齒地說:“魯鬍子你聽好,我是婊子了,我不用你接我,我願意當婊子。”
魯大想到第一次見到菊時,在楊老彎家那鋪火熱的大炕上,菊視死如歸的神情。魯大的體內不知什麼地方響了一下,他一點點地向菊身旁挪著,最後就跪了下去,他把頭埋在菊的兩腿間,雙手抱住菊的腰,魯大喃喃著:“你跟我走吧,跟我走吧。”魯大覺得此時不是在說給菊聽,而是說給秀。菊在那一瞬間似乎被魯大的話打動了,她把雙手放在魯大的頭上,十指在魯大的頭髮上輕輕摩娑了幾下,很快她便清醒過來,她一把把魯大推開,臉上剛剛泛起的那縷痴迷轉瞬就不見。她伸出雙手,左右開弓響亮地抽著魯大耳光。
魯大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任憑菊一雙小手用力地抽打在自己的臉上,嘴角流下一縷鮮紅的血液。菊打累了,打夠了,微喘著看著眼前的魯大。
菊呻喚著說:“魯大我恨你,恨你們所有的男人。”
魯大的眼睛仍那麼閉著,他再一次堅定地說:“跟我走吧。”
菊氣喘著說:“我是婊子了。”
魯大仍閉著眼睛說:“我是鬍子,你是婊子,咱們正合適。”魯大說這話時,心裡疼了一下。
菊突然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笑出了眼淚。菊笑了一陣便不笑了,她扭過頭,痴痴怔怔地望著窗外,淚水仍然在臉上流著。她想到了楊宗,楊宗抽在她臉上的耳光使她記憶猶新,魯大的咒罵,讓她渾身發冷發緊,菊這時扭過頭,木然地脫著自己的衣裳,一邊脫一邊說:“來吧,愛咋整你就咋整吧,你是嫖客,我是婊子,來吧。”
魯大木然地瞅著菊,菊一直把自已全部脫光,然後叉開腿躺在炕上。她見魯大仍不動,便嘲笑似地說:“你是爺們就來吧,看咋能看飽?”
全身的血液傾刻間湧到了魯大的頭頂,他渾身顫抖著,他想衝過去,把菊揪起來,痛打一頓。正在這時,花斑狗慌慌地跑上來,一頭撞開門,氣喘著說:“大哥,快走,日本人來抓咱們了。”
魯大站起身,“日本人咋知咱們在這。”
“王八羔子宋掌櫃跑去報告的。”花斑狗說話時,瞅了眼躺在炕上的菊,他狠狠地嚥了口唾沫。
魯大也瞅著菊,他想是不是把菊一起帶走。
菊這時從炕上爬起來,接著又光著腳跳到了地上,她一把把魯大和花斑狗推到門外,“砰”地關上了門,菊在裡面喊了一聲:“魯鬍子你咋還不快走,你等日本人來割你的頭呀。”
魯大這時才反應過來,他拔出了腰間的槍,和花斑狗一起向樓下跑去。
日本人的跑步聲和喊聲已經很近了。宋掌櫃沒事人似的袖著手站在桌子後面,瞅著魯大和花斑狗,齜著牙說:“再玩會吧,多嘗幾口鮮。”
“操你媽,你說啥咧。”花斑狗竄過去一把揪住宋掌櫃的衣領子,往外就拉,一邊推一邊說:“先讓日本人打死你。”
花斑狗拖死狗似的把宋掌櫃拖出去,他回身衝魯大和幾個弟兄說:“你們在後面。”
他們衝出“一品紅”的時候,黑暗中已看見日本人的身影。
花斑狗就大叫一聲:“開槍吧,往這打。”他把宋掌櫃推在前面。宋掌櫃連聲喊:“太君,別開槍,千萬別開槍……”
魯大和花斑狗的槍先響了起來,幾個躲在暗處的日本人,應聲倒下。日本人亂了一陣,很快便開始還擊了,子彈貼著魯大的耳朵“嗖嗖”地飛著。宋掌櫃殺豬似地嚎叫著:“別開槍……太君,千萬別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