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秘密潛伏了一支突擊部隊。
他們潛伏的這條山溝三面環山,周圍都是敵人。
溝底是一條小溪,流淌著清澈的澗水。小溪兩旁,稀疏地長著一些小松樹、灌木叢和彎彎曲曲的藤條。現在,突擊隊員就隱蔽在這些樹叢的下面,從枝葉的空隙中,兩眼凝神地仰視著山頂敵人的陣地。
四周寂靜得很,聽不到往日的封鎖炮聲和槍聲,只有浙瀝瀝的雨點聲和眼前小溪的流水聲在不緊不慢地作響著。每當有一點風吹草動,楊勇的心就緊縮起來。士兵們隱蔽在稀疏的灌木叢中。天明以後,敵人俯視這裡,就象看它的腳面一樣清楚。因此,他知道士兵們就要經受嚴重的考驗,身體麻木了不能翻身,炮彈落在身上不能吭聲,必須一動不動地埋伏18個小時,才能瞞過頭頂上敵人的眼睛。
朝鮮7月黎明的風吹在臉上,好象刀刮一樣的冰涼難受。雨忽大忽小,澆溼了士兵的全身,從山上流下來的泥水,又從身子下邊悄悄地淌過。溼淋淋的衣服緊繃繃地沾貼在身上,人們的身上早已一點熱氣都沒有了,兩排牙齒凍得不住地打架。但士兵們始終一動不動地緊貼著地面。
夜色漸漸退去了,地面上騰起一片白茫茫的晨霧。敵人開始施行火力警戒。子彈掠過突擊隊員的頭頂,炮彈在潛伏區內不時地爆炸。考驗的時刻來到了。
楊勇後來得知,一陣爆炸的煙霧消逝之後,士兵張湘元腳部掛花了。他忍著疼痛一聲不吭,又一排炮彈爆炸過後,炮彈片擊中了士兵嚴德賢的腹部。他的臉色一會變得蒼白,一會變得鐵青,頭上的汗珠像豆粒似的往下滾,眉毛也一蹙一蹙地顫動著。他咬著牙,雙手緊緊掐住腹部的傷口,忍受著可怕的疼痛,直至犧牲。
指揮所山洞裡,搖曳的燭光,不時把楊勇那魁武的身影縮短又拉長,楊勇不停地來回踱步。“這些具有高度組織性紀律性的戰士是完全可以戰勝困難的,他們一定能夠堅持到底。”想到這些,他焦慮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楊勇在桌子旁邊坐下來,在偶爾傳來的稀疏的槍炮聲和臨戰前的相對寧靜中,拿起毛筆,寫下了一篇戰地日記:“今天是7月13日,我離開北京已經兩個月了。兩個月前,我由可愛的祖國跨過鴨綠江,來到了被敵人破壞的朝鮮。城市變成了廢墟,頑強的朝鮮人民在敵機炮火下,滿懷仇恨和信心在勞動,在鬥爭,憧憬著光明幸福的未來而生活著,戰鬥著。朝鮮本是一個青山綠水的美好地方,可是由於敵人的破壞和轟炸,使這美好的河山已破碎不堪,到處滿目瘡瘦。此乃正激起吾人之勇敢,為國際主義,為捍衛自己祖國免遭蹂躪而戰鬥下去,直到完全勝利為止。”洞外,濃雲密佈,欲雨未雨,大地籠罩著沉悶的空氣,使人憋悶得喘不過氣來。
黃昏終於來臨了。
時針指向21時,楊勇一聲令下,訊號彈衝上夜空。分佈在縱深幾十裡以內的各個山頭上的上千個炮口,同時噴出火柱。遼闊而又寧靜的夜空迴盪著滾雷般的炮聲,炮彈往敵人陣地上傾瀉,像疾風驟雨,像瀑布飛流。開始還能聽出連續的渾厚的巨響,後來就像颳起颱風一樣,什麼也分辨不出來了。
卡秋莎火箭炮也發了言,炮彈拖著長長的火尾呼嘯著飛過去,敵人陣地上立刻騰起團團濃煙,燒起熊熊大火,把黑色的天幕映成赤紅色。
炮手們揮汗如雨,一發緊跟一發地把炮彈送進炮膛,又一發緊跟一發地發射出去。炮手們的臉上大汗淋漓,好像被大雨溼透了,可是他們誰也沒去管它,只是用冷水浸透的棉衣,一次又一次地蓋在打得發紅的炮膛上。
20分鐘內,1900餘噸炮彈傾瀉在敵人陣地上。
坦克部隊也初試鋒芒。僅215號坦克在部隊發起衝鋒前,以5分鐘的時間,將直接威脅步兵前進的敵人3輛重型坦克乾淨利落地消滅。敵人第2天反撲時,215號坦克又擊毀重型坦克2輛,擊傷1輛,成為志願軍坦克部隊一面光榮的旗幟。
楊勇從來沒有象今天這麼痛快過。
兵團的3個突擊集團向李承晚軍隊4個師25公里防禦正面展開了突然而猛烈的突擊。
機關槍、衝鋒槍、手榴彈和炸藥包爆炸聲連成一片。火光閃閃的夜空裡閃現出一幅幅異常壯觀的畫面。
1小時後,捷報頻傳:志願軍突破了敵人前沿陣地!
西路突擊集團突破前沿後,迅速向縱深發展。68軍203師609團一個加強營,其先頭分隊化裝成偽軍,由排長楊育才帶領,急速向縱深挺進。14日2時許,這支僅由13個人組成的分隊,巧妙地騙取敵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