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那特有的音色;但是那邊空中的心情激動的小夥子們聽上去聲音都差不多。這些夾雜著火辣辣的粗話的片言隻語,在艦橋上引起哈哈大笑和嘰呱呱呱的閒話,帕格由於內心緊張,這一回沒加理會。
飛機上傳來的通話聲逐漸消失了,亨利上校朝四下掃了一眼,艦橋上的談話聲就停止了。靜寂了好一陣子,只有劈劈啪啪的靜電干擾聲。返航中的駕駛員開始冷靜地報告自己的方位,有時沒奈何地說句笑話,因為油沒有了,打算迫降在海面上;華倫卻一無音信。隨後,雷達兵報告有“友機”在飛近。艦隊笨重地掉頭迎風。帕格的監視哨報告,西方低空中出現一些小黑點,它們逐漸變成轟隆隆地越過屏護艦隊朝航空母艦飛去的飛機。艦身隱沒在西方遠處的“約克敦號”上也有飛機在甲板上降落。飛機零零落落地進入帕格那雙筒望遠鏡的視野,他打定主意,即使沒有一架SBD型飛過他頭上時把機翼搖晃一下,也決不擔心。華倫可能跟別人一樣碰到燃料耗盡的問題,不得不降落在海面上。不過當俯衝轟炸機在“企業號”上降落時,他還是一架架地計著數。出發時是三十二架。回來了十架……十一架……十二架……接著好一陣子過去了,還是沒有;反正他覺得是好一陣子。只見飛機一架接一架地不斷在“大黃蜂號”上降落:“企業號”上也有幾架,可是再沒有俯衝轟炸機了……
“右舷艦首外有架無畏式在飛來,上校!”從艦橋另一側傳來一聲舵手的叫喊。帕格急步穿過駕駛室。飛機搖晃了一下上有白色五角星的機翼,機聲隆隆地掠過前甲板上空,掉頭朝“企業號”飛去,戴風鏡的駕駛員揮著一條長臂。維克多。亨利一直臉朝著海,看這架飛機飛近航空母艦,準備降落。他不想伸手去擦潤溼的眼睛。艦橋上沒人走近他。這樣過了幾分鐘。
副艦長從駕駛室內叫道:“‘約克敦號’報告,雷達屏上出現不少來路不明的飛機,上校。方位二七五,距離四十。來襲的速度每小時兩百海里。”
帕格好歹開口了,“好吧。進入戰備狀態。”
“企業號”上,負責降落的軍官咧著嘴拿訊號板在喉頭橫劃了一下。華倫的機輪嘻嘻嘻地在甲板上震響。阻攔裝置鉤住輪子,一股阻力使他朝前猛衝,胸膛貼緊在安全帶上,他高興得心花怒放。到家啦!飛機朝前直衝過放倒在甲板上的擋板,他關掉引擎,拿了航空圖板跳下機來,看見他的報務員科尼特也跳到甲板上,就啪的打了一下他的背脊。地勤人員馬上把飛機推向升降機。
“好啊,我們成功了,”華倫大叫,想把聲音壓倒另一架正斜著機身降落的轟炸機隆隆的引擎聲。猛地響起戰鬥警報,把他的聲音淹沒了。水兵們讓開了砰砰地降落在飛行甲板上的無畏式飛機(是6一S—9號,彼特。戈夫的,真謝天謝地!),川流不息地奔向各個戰鬥崗位。鍾噹噹地響起來,高音喇叭吼叫著:“戰鬥機準備起飛。”
科尼特一路小跑地走了。華倫跳進就近的高炮炮位。頭戴鋼盔的炮手們吃驚地轉眼望著這位掉在他們中間的飛行員,一個電話通訊兵朝西方地平線上那灰色的平頂山般的東西揮揮手。“射擊指揮部報告有批敵機襲擊‘約克敦號’,上尉。”
“對,他們首先對付它。不管怎樣,還是提高警惕好。”
“真他媽的千真萬確,”鋼盔上印著炮長字樣的那水兵說。“長官,”他露出一口白牙補上一聲,大家都笑起來。
華倫得意揚揚,心想這些美國小夥子長得多出色,天氣好得出奇,世間再沒比作戰更強的事啦。而這次乘著受了傷的飛機,油表的指標停在零字上,凱旋歸來,就象拿了一百萬塊錢重新開始生活一樣。戰鬥機繼續在起飛。華倫和炮手們把手指塞住了耳朵,緊盯著“約克敦號”,這時飛機一架又一架呼嘯著從甲板上飛出。遙遠的灰色艦影上騰起一股煙柱時,飛機還在起飛。“媽的,他們投中了它,”炮長傷心地說。
“沒準兒他們的護航艦在放煙幕哪,”另一個水兵說。
“這哪是煙幕,笨蛋,”炮長說。“地地道道的捱了炸彈,井且——我的老天爺!”他發狂似的把高炮瞄準陽光明媚的天空中一簇小黑點。“一幫兔崽子來啦。徑直朝我們飛來啦。”
“全體炮手,注意。”高音喇叭裡聲調很迫切。“從左舷後部方向飛來的飛機不是,再說一遍,不是敵機,是友機。停止射擊。它們是‘約克敦號’上返航的飛機,油不夠了,要求緊急降落。‘約克敦號’被擊中了。再說一遍,停止射擊。行動起來,準備飛機降落。”
飛機地勤人員在甲板上東奔西跑,救生衣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