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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瑞爾呆在這兒的一個星期裡,他聽到大量流傳在這個猶太人森林裡的故事。它們大多數是慘不忍聞的,有些是英雄壯烈的故事,有些是滑稽可笑的故事。他也訴說了自己的驚險經歷。一天傍晚,他在吃晚飯時又在緬懷往事,追述他在明斯克外圍和早期的猶太人游擊隊在一起度過的日子。這時他突然聽到他自己兒子還活著的訊息!絕對不會搞錯。一個戴著一隻眼罩、骨瘦如柴的滿臉膿瘡的年輕人曾在科夫帕克領導的遊擊團裡一直呆到一枚德國手榴彈把他的一隻眼睛炸瞎。他曾和一個名叫門德爾。傑斯特羅的人幾個月中在一起行軍透過烏克蘭。他因此得知門德爾還活著,而且是一名游擊戰士——沉默寡言的門德爾,異乎尋常地篤信宗教的猶太法典學校的學生。根據這個小夥子最後聽到的訊息,班瑞爾還得悉他的兒媳婦和她的孩子目前躲在沃洛津城外一個農民的農莊裡。
這是班瑞爾到處流浪以及被關押的兩年來第一次聽到家人的訊息。儘管他忍受了一切幾乎致他於死命的凌辱、痛苦和飢餓,他從不曾完全喪失希望。他堅信總有一天會苦盡甘來。這個訊息並沒使他過於激動,但在他看來,這預示著黑夜裡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已開始消逝。他覺得精力恢復了不少,他隨時可以首途去布拉格。
在他啟程的前夕,在大棚屋的大房間裡,埃弗賴姆為一些經過選擇的成年人放映幻燈片:這是把班瑞爾的軟片沖洗後再加放大的幻燈片,銀幕是一塊因為使用時間長、又經過多次洗滌已經變成灰色的被單。那臺粗糙的幻燈機使用由兩條電池碳精棒組成的弧光燈。這個臨時湊合而成的光源不斷畢剝爆響,閃爍搖曳,給幻燈片增添了使人毛骨悚然的效果。赤身裸體的婦女看起來好象在顫抖,她們帶著孩子走進毒氣室。一些囚犯在黨衛軍的監視下用鉗子把死人牙齒上的金子拉出來的時候看起來象喘不過氣和使盡了氣力;在長形的露天坑裡,一排排屍體在燃燒,一些手執肉鉤的特別分隊人員在把更多的屍體拖到坑裡,坑上濃煙滾滾。有些幻燈片已太模糊,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但其餘的已足夠揭露奧斯威辛集中營的內幕,鐵證如山,無庸置疑。
光線太弱,拍出來的檔案不易辨認。一張長的分類帳頁上寫著同一天有幾百人死於“心力衰竭”;各種存貨清單上列有首飾、金子、皮貨、貨幣、手錶、燭臺、照相機、自來水筆等,一律用工整的德文逐項列記並標明價格。一份六頁的醫藥試驗報告表明對二十對同卵雙生兄弟或姐妹進行過各種試驗,其資料包括對超高溫及超低溫的反應,對電震的反應,注射酚後多少時間才斷氣以及屍體剖驗後詳盡的解剖統計比較資料。 班瑞爾從未看到過這些檔案,也沒目睹過出現在幻燈片上的景象。他感到震驚和悲痛,但又感到安心,因為他知道這些可資定罪的材料是如此確鑿,任何狡辯都無法推翻。
看完幻燈片的人們默然離開棚屋,只留下委員會的成員。萊文醫生久久凝視爐火。“班瑞爾,村子裡的人都認得我。我親自把你護送過邊境。斯洛伐克的猶太人游擊隊有健全的組織,他們會把你送到布拉格。”
從帕爾杜比策開往布拉格的列車擠得很,二等車廂的走道上都站滿了人。一些檢查證件的捷克警察耐心地從一個車廂擠到另一個車廂。這個被慕尼黑協定出賣的馴服的保護國在戰前就被德國吞併,又因為海德里希遭到暗殺而受到報復,蒙受了致命的創傷。在這裡,列車上的例行檢查從來沒發生過什麼情況。不過,在布拉格的德國秘密警察司令部要求繼續執行查驗。
一個正在閱讀德文報紙的老人被走進車廂裡來的警察用肘輕輕地推了一下才知道要查證件。他心不在焉地抽出一箇舊的藏著身份證和許可證的皮夾子,一邊繼續讀報,一邊交給警察。賴因霍爾德。亨格爾,帕爾杜比策出生的德國建築工人,母親的孃家是個匈牙利姓氏,這說明了他那張寬闊的、颳得光光的斯拉夫臉型;警察看了看這個乘客的破舊衣服和操勞一世的雙手,把證件還給了他,又接過了第二個人的證件。就這樣,班瑞爾。傑斯特羅露面了。
列車在易北河流域沿著閃閃發光的河流疾馳,它穿過果實累累的葡萄園和到處是採摘工人的果園,以及佈滿根茬的田野。車廂裡其他的乘客包括一個面有慍色的胖老太太、三個在傻笑的年輕女人以及一個帶著丁字形柺杖、穿軍服的年輕人。為了應付這次警察的盤查,班瑞爾事先排練了一個星期,現在已經順利透過,回顧起來好象開了一次短暫的、毫無意思的玩笑。他經歷過許多不可名狀的時刻,但這次從萬人坑和山區游擊隊的狂暴世界過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