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樓走去,參加齊藤大紀的生日晚會。齊藤是後藤的好朋友,所以比誰都早來,幫助今晚的生日晚會。
明天我離開武漢,到昨天為止,畫畫課程結束。齊藤從來都把他的臉,笑得那麼燦爛,他說謝謝我和後藤這麼早來幫助準備晚會。有很多的啤酒一箱又一箱地排在通道靠牆的地方,客廳的桌子放在靠牆的那邊。房間就空出來一個很大的空間,來幫忙的人除我以外,都是日本人。在留學生們之間,歐洲人、亞洲人、還可以說日本人和大家偶爾有些分歧,中午的自助餐幾乎都是黃頭髮、藍眼睛的歐美人參加,除了代意芬的男朋友和後藤是日本人,代新是臺灣來的,我是中國本地的。九樓和十樓住的日本人就有十三位,參加自助餐的日本人就是他們兩個。現在日本人齊藤大紀的生日晚會,來的七、八個幫忙的都是日本人,哦——對不起,除了我以外!海地說在她房間上層每晚日本人打麻將,唏哩嘩啦的聲音吵得心事煩多的海地抓起話筒:“你們太熱鬧!……”
從樓梯走過來兩個德國人,第三位是英國人,第四位和第五位又是德國人……很快房間就堆滿了七嘴八舌的留學生們。個個都是酒中豪傑,拿了瓶子,除去蓋,就向張開的嘴倒去,連杯子都不要。零星的幾個杯子都在女生的手裡。旋轉的CD發瘋似的流出來震耳的聲音,大家隨著那聲音瘋狂地搖擺著身體,抱著啤酒瓶向各自的嘴裡倒去,簡直是一片混亂。隨著香菸味飄來,我面前站著搖晃不定的克林斯基。天啦!克林斯基喝得爛醉了。他依著酒醉的理由強吻了我的臉,酒味、煙味還有他本來的什麼味,我不得不走去陽臺——換空氣。喝酒後的克林斯基是天下最麻煩的人。唿——一口深呼吸,黑夜裡,幾顆星星忽閃忽閃拼命地把它們僅有的光芒灑在黑色的大地。一絲微風吹過來,冬天冰冷的風吹過來,一個聲音響起來——“我是誰?”陽臺就只有我一個人,應該沒有魔鬼的存在,一身毛骨悚然,一連打了幾個冷顫。膽小的魂靈趕快向房間退去。克林斯基張大嘴巴:“大——夫——”,他醉的連大夫兩個字都不能正常發音。他把身體撲過來,啊——,醉漢又要幹什麼,我順著克林斯基撲過來的姿勢推去,用了1Kg力氣,於是,撲通——克林斯基向後面倒去。長又大的克林斯基把四、五個留學生壓在地上,於是響起尖叫聲、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一片混亂不堪的場面。
天啦,大家都覺得很過癮。滋味是今日有酒就在今日醉……那麼多國家的人散發著那麼多的氣味。我不曉得現在的自己散發的什麼氣味,但明天就各奔東西,有一絲的憂傷從我心的底層流過。在留學生樓裡的這個時段,我生活在另外的星球,各國來的留學生帶給我各國新鮮的氣味,又有一絲憂傷再從我心的底層流過。達·芬奇是第一個吸引我的男生,達·芬奇、達·芬奇,我在心裡念著,有人遞給我一杯啤酒,我沒有想起——我不會喝酒。我喝了那個人遞過來的啤酒,很短的一會兒,胃裡湧過來三陣怪味……啊,不好了。我的身體失去控制。在洗手間把今天送進胃的所有都吐了。洗手間有另外一個我,映在鏡子裡。我伸手,她也伸手,我笑,她也笑……
有人敲門,別人需要用廁所,我必須出去。於是,門的這邊除了喧譁還是喧譁,我不曉得自己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門這邊的喧譁,但是,我又接受了哪位遞過來的酒,再來一次,一飲而盡是多麼地爽快,嚐嚐醉過的滋味,那年我十九歲。
每個人都醉意朦朧,連窗外的那幾顆孤零零的星星,它們也渲染了這個星球的醉意。我還想把醉意再加深些,達·芬奇遞過來一杯啤酒,我就一飲“半”盡,還有半杯被達·芬奇收回去他自己飲盡。“你不喝酒的!”
“A……N……D……”我只發出來這樣的音符,卻忘記要說的話。
“明天你要走了。”“明天我走了……”
“我還想畫畫……”“你可以……自己……畫。”
“我去找你……”“你……不要……找……我……”
……
我有些頭暈目眩,身體不由自主地靠緊背後的牆。達·芬奇乾脆兩手要推倒牆一樣,做著推倒的動作,我的身體被達·芬奇夾在兩手中間。好象他很用力推著我背靠著牆。我幾乎沒有轉動的空間,達·芬奇是兩隻手牢牢地在我脖子兩邊。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就在只隔著一些空氣的地方,有達·芬奇朦朧的藍眼睛,還有和酒味一起飄過來的達·芬奇的氣息。天啦,這張臉,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留在了我的每個記憶裡。達·芬奇的氣息越來越近,我的心臟跳到每分鐘最少200次的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