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共和軍,一個革命衛隊,兩者互不統屬,但卻擁有一個共同的最高領袖多麼高明的御下手段啊,當年清廷剿滅太平天國的時候,不也用過這一招麼?一個湘軍,一個淮軍,再加上各地那些互不統屬、各有打算的實力派督撫,如此煞費苦心,還不就是叫他們互相監視、互相拆臺麼?若非如此,恐怕不等革命軍興,這滿清的江山早就讓給那幫湖南縉紳了吧。
這就叫“平衡”,上位者保持權威的秘訣,也是楊王鵬剛剛悟出來的道理。
可嘆,群治學社的幹部們都太年輕了,缺乏閱歷,缺乏警惕,結果就叫總司令來了個迅雷不及掩耳。
想到這裡,楊王鵬越來越佩服起趙北來,同樣的年紀,可在政治上卻比同齡人成熟得多,或許,這就是“天分”吧。
“吃一塹長一智啊。”
帶著這個念頭,楊王鵬率領衛隊,心情壓抑的進了漢陽城。
城裡卻是別樣景象,人聲鼎沸,紅旗招展,滿街都是革命衛隊的隊員,正敲鑼打鼓的吆喝,繼續販賣著那種“共和饅頭”,一根辮子換五個饅頭,足以讓那些飢餓的流民覬覦。
“人才啊。我怎麼就沒想出這種主意?饅頭一吃,可不就把‘共和’兩個字給記住了嗎?百姓不管你是共和還是帝制,填飽肚子才是真的,帝制吃不飽肚子,共和吃得飽肚子,今後誰還買帝制的帳?”
還沒等楊王鵬感慨完畢,迎面又撞見一隊敲鑼打鼓的宣傳隊,正抬著一幅巨大的照片遊街,照片一人多高,披紅掛綵,上頭的人像不是別人,正是一身戎裝的總司令趙北,那一臉正氣的模樣怎麼看怎麼都是一位正人君子。那些宣傳隊員一路走一路散發革命小冊子,所有的革命小冊子的封皮上也無一例外印著那位總司令的側面剪影。
作為軍人,楊王鵬也拿到了一本革命小冊子,看著那裡頭再也熟悉不過的內容,他有些憤怒了。
“難道他想將自己打扮成一個能文能武的大英雄麼?這就是所謂的‘宣傳的藝術’?”
楊王鵬想起了趙北以前提過的那種“宣傳的藝術”,心下很感慨,當下不再逗留,催馬繼續前行,從西到東橫穿漢陽城,不多時已到了漢陽兵工廠,在總參謀部一問,得知趙北巡視漢口尚未歸來,卻也不願等待,再次跨上戰馬,帶著衛隊離開兵工廠。
在兵工廠門口碰見一支隊伍,士兵們扛著步槍成單列縱隊行軍,正是共和軍駐在兵工廠裡的一支部隊,顯然是出操回營,雖然人人面帶疲憊,但士氣很高,正唱著軍歌歸來: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楊王鵬滿懷敬意的跳下馬鞍,立在道邊靜靜的等候這支部隊走過,那首軍歌的曲調很熟悉,正是以前湖北新軍演唱的一首軍歌,但歌詞卻全然不同,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原來的那首軍歌的曲調取自於一首普魯士軍歌《德皇威廉練兵曲》,被張之洞改了歌詞,成了湖北新軍的軍歌,而現在,顯然有人再次修改了歌詞,但曲調還是那個曲調,只聽了一遍,楊王鵬就已記住了大半歌詞,不由更是佩服。
“這首歌,用來進行初步的軍紀教育倒是不錯的。”帶著這個想法,楊王鵬翻身上馬,弛出兵工廠。
從浮橋過了江,沿途打聽,得知趙北正在漢口時政宣講隊總部接見商人代表,討論漢口戰後重建問題,於是急忙趕往滿春茶園。
到了地方一看,趙北正將幾個縉紳模樣的中年男子送出門,一邊作揖一邊謙遜,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卻讓楊王鵬感到一陣不痛快,如果不是局中人,誰又知道他趙北的“厚黑學”本事學到了家呢?
雖然總司令厚黑學地道,可人家畢竟是總司令,楊王鵬雖是不滿,可還是利索的跳下馬鞍,垂手立在道邊。
“子侖,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好得很啊,我昨天抽空跟著黎黃陂學會了釣魚,剛才就露了一手,在長江裡釣了兩條‘武昌魚’,等會兒提到黃鶴樓叫人整治一番,咱們坐在樓上一邊觀景一邊對飲,豈不美哉?三國時東吳百姓苦於苛政,喊出了‘不飲長江水,不食武昌魚’的口號,那是百姓消極的抵抗,可咱們革命者卻應該有那種邊喝長江水邊吃武昌魚的英雄氣概!”
趙北帶著兩個陌生人迎向楊王鵬,一見面就打了個哈哈。
楊王鵬說道:“我可沒總司令那麼清閒,荊州剛剛光復,施南會黨武裝桀驁不遜,山區的土司頭人也蠢蠢欲動,我要操得心可不比總司令少。”
“革命非一朝一夕之事,勞逸結合,才是文武之道嘛。怎麼,看你臉色,好象有人剛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