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戰鬥打響兩個小時之後,前敵指揮部始終沒有下令裝甲兵突擊,相反,當仗打到快中午的時候,前敵總指揮吳祿貞派參謀向鄒潤猷傳達了書面命令,在命令裡,吳祿貞不僅否決了裝甲兵深遠迂迴包抄的戰術企圖,而且還將一部分裝甲部隊拆散,調入了步兵攻擊分隊裡,充當移動火力堡壘,為步兵突擊提供火力掩護。
對此,鄒潤猷非常惱火,可是那畢竟是上級的命令,他不敢不服從。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局面,問題不僅僅在於吳祿貞用兵過於保守,更重要的問題在於,步兵突擊部隊的支援火力嚴重匱乏。
現在遼東戰場東線那邊急需增援,為了殲滅從大孤山方向登陸的日本陸軍增援部隊,總參謀部不得不調整了兵力配備,從西線抽調大批裝甲部隊和空軍部隊前往東線增援周道剛的東路縱隊,如此一來,原本兵力充足的西線部隊頓時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尤其是裝甲部隊,由於將主力調去了東線,現在吳祿貞手頭可以直接動用的前線支援裝甲力量就顯得非常單薄,而日軍陣地的火力仍然非常猛烈,無奈之下,吳祿貞只能從鄒潤猷的獨立裝甲部隊裡抽調坦克和裝甲車,投入陣地爭奪戰,而這些裝甲力量一旦抽調到步兵突擊分隊裡去,鄒潤猷進行深遠戰術迂迴包抄的原定作戰方案就無法實施了。
說到底,計劃沒有變化快,前敵總指揮一聲令下,鄒潤猷差點就做了光桿司令,現在他的手頭可以調遣的不過只剩下二十多輛坦克和五十多輛裝甲汽車了,就靠這點力量,完全無法進行深遠迂迴包抄。
坐在前線陣地指揮所裡,鄒潤猷一根接一根的抽著香菸,他心裡不服氣,為什麼白朗可以實施深遠迂迴攻擊戰術,而他卻不能實施這種攻擊戰術呢?他堅持認為是吳祿貞用兵過於保守的緣故,相比東線司令周道剛,吳祿貞的軍事素質或許更強一些,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比周道剛更能接受新戰術,相反,周道剛那個碌碌之輩反倒更能聽從參謀的建議,而且對於總統的軍事才能堅信不疑。
本來,鄒潤猷還信心滿滿的想跟東線裝甲兵指揮官白朗一較高下的,可是現在看來,他的這個打算要落空了,早知道這樣的話,他還不如先去東線戰場呢,或者,乾脆跟著前天出發的增援部隊趕去東線。
“呸!呸!”
鄒潤猷想得太入神,以致於香菸抽完,菸屁股燒了嘴唇他才反應過來,連忙將菸蒂啐在地上,拿腳踩了踩,然後抬起手,摸了摸燙傷的嘴唇,正到處找水壺時,卻聽見指揮所瞭望口那邊傳來幾名軍官的嚷嚷。
“又突破了一處陣地!”
“不錯,不錯!裝甲車就應該這樣使用。”
聽到這幾句話,鄒潤猷更是火上澆油,跳了起來,幾步躥到了望口那邊,推開一名軍官,搶過那架高倍雙筒望遠鏡,向數里之外的一線陣地上望了過去。
這裡是處高地,位於蓋平城東北方向,居高臨下可以看見那條西河的河谷,而日軍的一線陣地就設在河谷前方,背靠西河建立陣地,中國的陸軍突擊部隊正在攻擊的也正是那處陣地。
此刻,那陣地上硝煙瀰漫,槍炮聲不絕於耳,即使使用高倍望遠鏡,也很難看清楚細節,不過那硝煙中幾個模糊的巨大黑影還是能夠分辨的,那就是原本由鄒潤猷直接指揮的坦克和裝甲車,它們正在協助步兵突擊分隊奪取日軍的一線陣地。
戰術並不複雜,首先,坦克和裝甲車從己方陣地出發,冒著日軍的彈雨和炮火向日軍陣地那邊衝過去,碾過鐵絲網,然後突破日軍防守的第一道壕溝或戰壕,之後,調轉車頭,與壕溝或戰壕呈平行方向行駛,一邊行駛,一邊用坦克和裝甲車上的機槍火力或者坦克炮火力向日軍第一道以及第二道戰壕射擊,壓制住日軍兩條戰壕的火力,掩護後頭的步兵衝上來,等步兵衝上來並佔領第一道陣地之後,坦克和裝甲車就再次調轉車頭,向日軍第二道戰壕衝去,突破之後,再按部就班的重複剛才的戰術,如此反覆多次,就能完全佔領日軍陣地。
這個戰術叫做“交替掩護”,是裝甲部隊與步兵部隊密切配合的進攻戰術之一,對付缺乏反坦克武器的陣地非常有效,但是攻擊速度較慢,不夠大氣,不能很快切斷敵軍後方的補給線,在鄒潤猷看來,這種戰術“太面”,而且如果敵軍在陣地上埋設大威力的地雷的話,對於裝甲部隊的作戰裝備也是一個威脅。
不過目前看來,這種“交替掩護”戰術似乎非常有效,日軍的防守部隊顯然沒有任何應對這種戰術的經驗,陣地上也沒有埋設大威力的地雷,中國的進攻部隊進展非常順利,裝甲部隊也沒有太誇張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