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緊要”,這是軍官們的說法,但是詹天佑不能同意這種偏見,報紙、書籍都是他的精神食糧,是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資,實際上,考慮到報紙和書籍其實並不會佔用飛機多少空間,詹天佑一直認為,這是後勤部門的失職,所謂“無關緊要”的說法,其實只是空軍軍官們的敷衍之辭而已,想要改變這種現狀,僅靠詹天佑的督促是不夠的,或許還需要更上一級的督促。
詹天佑是鐵道部的總長,職位已是非常的高,如果硬要再找些比他職位更高的人的話,可能只有兩位,一位是外務總長唐紹儀,他現在是內閣實際上的當家人,另一位就是大總統了。
可是現在那兩位職位更高的人比詹天佑更忙,日理萬機並不是誇張的說法,所以詹天佑到底是沒有去麻煩他們,雖然或許只需要一封電報就可以解決這個精神食糧的問題。
那麼,現在詹天佑也就只能繼續忍受每隔一個星期才能閱讀到最新出版的國內報紙的煎熬了,好在空軍每次運送過來的報紙很多,每天看一份的話,倒也可以算是不錯的消遣,所以,現在詹天佑的公文包裡雖然裝了好幾份報紙,不過他仍舊決定今天只看手裡這一份《大公報》。
現在,詹天佑的注意力完全被報紙的頭版頭條新聞給吸引住了。
《“民國彌衡”罵街,“訓政先鋒”不饒。》
光看這新聞標題,就足以讓人會心一笑,那“民國彌衡”說的是聯合陣線前任黨魁章炳麟,至於那“訓政先鋒”,自然是指楊度了。
至於新聞內容麼,就是章炳麟在報紙上撰文,指責“訓政委員會”裡頭的那十五位訓政委員尸位素餐,只知官場應酬,不知為國效力,本來這輿論監督也沒什麼,可是偏偏這位章先生措辭頗為激烈,罵人不帶髒字,而且鬥爭矛頭似乎還想指向內閣甚至是大總統,於是,以楊度為首的幾位訓政委員聯名撰文,予以反擊,指責章炳麟是無事生非,無理取鬧,揚言要跟他到法庭上解決問題,告章某人一個“造謠中傷”的罪名。
在這偏僻的西域邊城,能夠透過報紙看到官場上的表演,詹天佑多少是有些感慨的,他之所以選擇遠離首都,到這偏僻的地方來監督工程,就是想遠離那些是非,事實也證明了他當初選擇的正確性,自從辭去聯合陣線委員長職務之後,章炳麟在這兩年裡,幾乎將內閣和政府高官罵了個遍,惟獨沒有罵他詹天佑,反倒誇獎他是個實幹家,那言下之意,頗有些指責中樞各部官員均是尸位素餐之輩的意思。
詹天佑一個字一個字的將這報紙頭條的新聞閱讀完畢,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然後他目光一掃,移到報紙第二版的新聞,卻是關於俄羅斯帝國最近形勢的報道,報紙引用的是英國和法國報紙的評論,而根據英國報紙的報道,就在“昨天”,俄羅斯帝國的國家杜馬主席羅堅科警告俄羅斯沙皇陛下,說俄羅斯帝國現在的形勢非常危機,隨時有爆發革命的危險,因此,國家杜馬希望沙皇陛下能夠體諒國民的痛苦以及國家經濟的岌岌可危,不要再輕易的在前線發動軍事進攻了,而且也同時提醒沙皇陛下,不要再張貼布告和懸賞,去徒勞的尋找那個“失蹤”的宮廷掌燈官拉斯普廷了,因為他或許已經逃到德國去了,而根據民間甚囂塵上的傳聞,那位宮廷掌燈官拉斯普廷先生很可能就是洩露俄軍行動計劃的重要嫌疑人,甚至連沙皇陛下的妻子也擺脫不了洩露帝國軍事機密的嫌疑。
直到這時,詹天佑才注意到,這則新聞的報道日期是1917年2月21日,而今天卻是公元1917年3月9日,這麼算起來的話,他現在正在看的這份報紙已經是半個多月以前出版的了,顯然,空軍後勤部門的那些軍官嚴重失職了,這已經很難稱之為“新聞”了,雖然詹天佑這一年多時間以來閱讀的多數報紙新聞都嚴重滯後,可是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閱讀到半個月之前的“新聞”。
現在是1917年,距離這條伊犁河谷鐵路的動工已經差不多三年了,歲月如梭啊。
“竟然給我看半個多月之前的報紙。豈有此理!”
詹天佑嘟噥了一句,然後看了看時間,距離惠遠新城還遠著呢,所以他很快丟去雜念,繼續津津有味的閱讀起手裡這份半個多月之前出版的報紙。
為了運輸鐵路物資,在伊犁與惠遠新城之間修築了一條簡易公路,雖然地勢平坦,但是中途有幾條小河,而現在橋樑尚未完成建造,因此汽車過河的時候不得不非常謹慎,車上的乘客也必須先下車,等汽車過河之後才蹚水過河,然後登上汽車,繼續向惠遠新城前進。
再加上車上裝著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