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歐洲人眼裡,朝鮮人與中國人根本沒有區別,所以,被英國商船裝運到邦加島上的還有一些化裝成中國人的朝鮮僑民,而這些人中,不少都是曾經的“高麗義勇軍”的戰士。
這些曾經的“高麗義勇軍”戰士中,就有一個來自朝鮮半島南部釜山港的青年,他的名字叫樸昌秀,他是跟著一幫戰友混上商船的,然後依靠一幫華人工友的掩護,成功的在邦加島上登陸,並進入了一所收容站。
樸昌秀並沒有參加在新加坡港發生的巷戰,實際上在巷戰爆發之前他就已經跟著被擊潰的小分隊撤到了北方,並立即化裝成普通勞工,混進了一座橡膠園,在那裡躲了幾天之後,就跟著一幫戰友去了檳榔嶼,而且他沒有暴露自己的朝鮮勞工身份,也正因此,他沒有被英國人抓進集中營,而是在檳榔嶼郊區的一座橡膠園裡潛伏下來,直到被幾名中國人發現,然後,樸昌秀和他的戰友們就搖身一變,成了“華人難民”,並混上了商船,從馬來亞來到了這更加炎熱的蘇門達臘。
現在,樸昌秀就站在邦加島勿裡洋難民收容站的一座草棚前,望著那北方灰濛濛的天空,喃喃自語,目光多少有些呆滯。
“我到底在什麼地方?朝鮮,我的祖國,又在何方?為什麼我們要與英國人打仗?為什麼我們不去與日本人作戰?為什麼中國人不願意在新加坡與我們並肩作戰?為什麼中國人又願意幫助我們逃出新加坡?為什麼英國人要把我們都趕到這裡?”
太多的“為什麼”,太多的不明白,此時此刻,樸昌秀與許多朝鮮人一樣,根本就找不到答案,這場與英國殖民當局的衝突發生的莫名其妙,結束的也稀裡糊塗,而高麗義勇軍從最開始時的聲勢浩大到現在的狼狽不堪,一切看上去都似乎是那樣的戲劇性,好象有一隻無形的手控制著這一切,控制著這一切的節奏。
就在樸昌秀茫然無措的時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兩隻番薯,被火烤得噴香的番薯,而拿著番薯的人則是一名中國人,而且就是那名在檳榔嶼橡膠園裡發現他們那幫朝鮮戰士的中國人,此刻他將手裡的這兩隻番薯遞給樸昌秀,那意思似乎是請樸昌秀吃。
確實,現在已是下午,而自從下船之後,除了喝了一點水之外,樸昌秀什麼東西也沒吃,早已餓得兩眼發花了。
那名中國人又將那兩隻番薯往樸昌秀眼前遞了遞,並做了個送進嘴裡的動作。
“謝謝,謝謝。”樸昌秀用生硬的中國話道謝,不過他並不清楚,他學的實際上是福建方言,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中國漢子卻是地地道道的湖南人。
這個湖南人就是龔春臺,好在他已在南洋地區呆過段日子,福建方言多少也學了一些,因此能夠聽懂這個朝鮮人的話。
“不客氣,不客氣。”
龔春臺笑了笑,將那兩隻番薯交給了面前的這名朝鮮青年,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扭頭也向北方的天空望去,那裡烏雲密佈,一場暴風雨正在積聚能量,或許也會影響到這勿裡洋的天氣。
前幾天龔春臺還在檳榔嶼忙著策劃對付同盟會殘餘勢力的行動,但是一封來自軍情局的電報使他改變了行動,跟著一幫華人難民離開檳榔嶼,來到了這邦加島,而且在上船之前,他還特意帶上了那幫朝鮮人,至於這些朝鮮人能派什麼用場,現在龔春臺還沒想好,不過既然這些人拿過槍、參加過戰鬥,那麼將來肯定會派上用場的,因為龔春臺很清楚,軍情局調他過來,絕不是叫他來協調華人難民安置事宜的,那事他也幹不來,而且也有專業人士去幹。
“瞧這天氣,只怕是要起風暴了,這些草棚恐怕是抵擋不住啊。”
望著那北方天空的烏雲,龔春臺唸叨了一句,然後向跟在身邊的一名手下叮囑幾聲,叫他去提醒一下收容站方面,以免風暴過來的時候手忙腳亂。
扭回頭,龔春臺見面前的這個朝鮮人正在狼吞虎嚥的吃那兩隻番薯,他笑了笑,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跟著他往前走。
龔春臺提著一隻揹簍,領著樸昌秀和幾名手下走到難民收容站門口,這裡站著幾名荷蘭殖民軍的武裝護衛,都是當地的土著士兵,對於華人一向敵視,因此拒絕讓龔春臺和樸昌秀離開難民收容站。
龔春臺也沒堅持,他知道,很快中國的一支艦隊就將過來,等艦隊過來之後,這裡的武裝護衛將增加中國水兵,到了那時候,就不由這些土著士兵說了算了。
龔春臺領著樸昌秀繞到難民收容站一處比較隱蔽的圍欄邊,然後摸出掛錶,看了看時間,已是下午兩點鐘,約定時間,就等送貨的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