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沈司令,你這話說得重了些。蘭芳國民以中華人為主,無時不以中華人為傲,當年蘭芳就想直接併入中國,無奈列強不同意,所以只好自主建國,但是從心裡講,蘭芳的華人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外國人。我之所以反對蘭芳國會邀請中國派軍進駐首都維持秩序,一來是當時秩序尚可由蘭芳軍警維持,二來則是出於慎重考慮,現在各國都盯著蘭芳,若中國突然派軍進駐蘭芳首都,誰也不能保證英國、法國不會有所動作,現在不比以前,歐戰已經結束,列強目光投回遠東,這個時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中國軍隊若是進駐蘭芳,必然會與當地叛亂武裝發生衝突,而當地的叛亂武裝又以南洋土著為主,這樣一來,更易給列強口實,指責中國不遵守當初的和平協定。”
黃興不得不解釋一番,不過這些話還是有所保留,實際上,他之所以堅決反對請中國軍隊進駐蘭芳,主要原因是擔心趙北藉此進一步掌握蘭芳權力。
當年,中國與荷蘭簽訂相關蘭芳條約時,曾明確規定,中國對蘭芳的軍事、外交進行“指導”,也正因此,現在的蘭芳,軍事部門與外交部門均有中國中樞政府派駐的“督察”,這使蘭芳的內政處理起來顯得相當束手束腳,軍事上還好說,只要是鎮壓叛亂,督察沒有不同意的,但是外交上就困難多了,督察堅持要求蘭芳政府在對外政策上與中國中樞政府保持高度一致,中國與哪個國家交好,蘭芳就必須與哪個國家交好,中國與哪個國家交惡,蘭芳就必須與哪個國家交惡。
這種外交上的困局不僅限制了蘭芳政府的對外交往,而且也限制了憲政黨集團謀求國際盟友的空間,實際上,也正是因為中國與英國關係冷淡,英國政府已經停止了對憲政黨的財政支援,這使憲政黨頓時陷入財政拮据之中,就靠政治捐款,卻是杯水車薪,就連參加地方選舉都成問題。
黃興也知道,依靠英國人也不是辦法,所以,此次回京,他還有另一個任務,那就是請趙北批准憲政黨在國內發展成員,以便籌集經費,當然,他也會向趙北保證,憲政黨不會將基層組織發展到國內,成員舉行活動都在南洋,或者在香港。
黃興當初答應趙北出山,去南洋整頓南洋同盟會,不是去過官癮的,他是去實踐他的政治理想的,這個理想就是憲政,真正的憲政,而且在離開中國之前,黃興也曾與趙北有過君子協定,要求趙北儘量不插手蘭芳內政,而在黃興看來,治安問題就是蘭芳的內政。
作為中國實際上的保護國,蘭芳政府擁有的權力並不多,而且在國防上也對中國非常依賴,也正因此,黃興才決定趁著回鄉探親過年的工夫回北京一趟,跟趙北當面解釋一下,尋求這位軍政強人的諒解。
在黃興看來,蘭芳對中國最大的價值不是經濟價值,而是戰略價值,也正因此,在邦加島租借地問題上,黃興是全面合作立場,但是涉及到內政方面,他卻是寸步不讓了,蘭芳現在就是許多中國憲政派人士眼中的憲政試驗田,而黃興就是耕種這片試驗田的農夫,他希望在田裡長出作物之前不被任何外部勢力干擾。
至於這片試驗田到底需要多少年才能看到收穫,黃興心裡沒有多少底,他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歷史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雖然在美國療養了一段時間,肝病有所控制,但是畢竟沒有痊癒,能撐到什麼時候就撐到什麼時候,黃興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夠親眼看到華人社會中出現真正的憲政局面,蘭芳既然是華人為主體的社會,那麼這裡的經驗同樣也適用於中國。
現在的蘭芳,雖然已經選出了總統和國會,而且也裝模作樣的學美國搞起了兩黨輪流坐莊,但是在黃興看來,這還不能算真正的憲政,在蘭芳的政治中,宗族勢力與江湖勢力起著決定性作用,而這兩樣東西在分權的同時也時刻威脅著法律的神聖地位,黃興當年曾與宋教仁討論過這個問題,兩人也都認為,在這個基礎上選出的政府恐怕會是一個江湖大佬扎堆的政府,至於會不會帶領國家走向真正的“民享民有民治”,卻是誰也不敢保證了。
黃興也知道,在趙北的指揮下,中國的那些江湖勢力已經被規範起來,有的被改組成了小黨派,有的則成了城市居民自治組織或者是工人組織,但是這種規範與其說是改造,不如說是利用,趙北利用這些改頭換面的江湖組織協助地方政府維持底層社會的秩序,至於鄉村宗族勢力,雖被鋤社分權,但是實際上,社會形勢太複雜,往往鋤社本身就有宗族勢力的影子,有的鋤社首領其實就是當地的大族族長。
一句話,一個幾千年的帝制農業社會,其社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