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面是在魯平的艦長室對面的軍官會議室進行的,而且只有魯平和龔春臺兩人在會議室裡,至於那位領事先生以及他的助手,則藉口代當地華僑慰問海軍將士去與水兵們聯歡去了。
龔春臺也知道,魯平並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不過考慮到此次任務的極端重要性,龔春臺還是決定直接跟對方亮個底,不然的話,這位海軍將領未必會相信他說的話。
“魯司令,實不相瞞,我是為中樞政府工作的人,能跟總統說上話的。”
龔春臺也沒直接說他是軍情局的情報員,拐彎抹角之下,先跟統帥堂拉上關係,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盒捲菸,從裡頭挑出一根紙菸,然後將煙紙剝去,從裡頭取出一張小紙條,遞給魯平。
魯平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卻是一份電報,已譯為電碼,內容是什麼,他並不清楚。
“這是?”魯平詢問龔春臺。
龔春臺說道:“這是一份電報,請魯司令命令電報員將這份密碼拍去海軍部,海軍部收到密碼之後,肯定會立即轉呈統帥堂,統帥堂可以根據這份電報確認我的身份,那麼,也就可以使魯司令相信我的話了。”
魯平笑道:“龔先生倒是細心,那麼我就讓人拍電報去海軍部驗證一下。”
魯平叫來副官,讓他拿著電報去電報室,雖然龔春臺確實是領事先生領過來的,但是魯平是一個嚴謹的人,軍事紀律也不會允許他隨便的去信任一個“平民”,所以,這必要的程式是不可或缺的。
“魯司令辦事穩妥,我信得過你。”
龔春臺讚了一句,然後迅速切入正題,不等副官回來,就將他此行的目的告訴了魯平。
“魯司令,此次我過來叨擾,是想請魯司令幫個忙。我在菲律賓有幾位朋友,最近惹了麻煩,正被美國人追捕,好不容易從外地藏到馬尼拉,準備逃去蘇門達臘,但是找不到船隻離開馬尼拉,所以,我想請魯司令在率領艦隊離開馬尼拉的時候順便將那幾位朋友帶上,一起去蘇門達臘,到了地方,我派人去接他們。”
“就這事?你是為此事專門從蘇門達臘趕過來的?那幾位一定是你有過命交情的朋友。”
魯平有些驚訝,此事倒也說不上什麼難事,不過既然那幾人正被美國人追捕,那麼恐怕不是龔春臺一句輕飄飄的“惹了麻煩”那麼簡單。
龔春臺笑了笑,說道:“也算不上過命的交情,不過確實是朋友,志同道合的朋友,幫他們,其實就等於是在幫我們。我此次到馬尼拉來,倒不是全為了那幾位朋友出逃的事情,其實是另有使命,忙完之後,順便搭救朋友,於是就過來拜見魯司令了。”
見龔春臺似乎不想說他到底在馬尼拉幹什麼,魯平也就沒有追問,像這種身份神秘的人他寧可近而遠之,他想保持職業軍人的單純,雖然確實不可能一直保持這種單純,但是他還是認為軍人應該遠離陰謀,因為軍人一旦沾上陰謀,那就不是軍人了,那是軍裝政客。
既然已知龔春臺來意,魯平就適時的換了個話題。
“我已兩年時間沒去蘇門達臘島上了,不知那裡局勢現在如何?華人與當地土人之間的矛盾是否化解?荷蘭人最近又在那裡忙什麼?”
“局勢依舊緊張,華人越來越多,土人也是越來越多,新舊矛盾交織,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蘇門達臘現在就是一個火藥桶,只差一顆火星,就會猛烈爆炸。現在蘇門達臘的華人社團都在想辦法組織團練武裝,以守望相助,龔某現在也是團練的一名練總,平時教手下的團丁習武強身,練習射擊,一旦發生衝突,也不至於吃虧。至於荷蘭人,現在不但不肯平息衝突,而且變本加厲的從中挑唆,以華制土,以土抑華,跟當年滿清差不多,而且荷蘭人還加緊從爪哇移民蘇門達臘,以增強土人力量,同時又限制華人向蘇門達臘移居,這打定主意是要扶持土人勢力了。”
“那麼,你們可不能坐以待斃。”
聽到這裡,魯平坐直了腰桿,他雖然多少有些和平主義情緒,可是卻也不是冷漠的人,對於南洋華人的遭遇,他非常同情,再加上總參謀部印製的那些充滿了社會達爾文主義思想的宣傳材料的影響,現在,魯平多少也有些“大中華主義”的傾向。
“這是自然。過去,是沒有國家撐腰,現在,中樞支援南洋華人,我們又有什麼好怕的?”
說到這裡,龔春臺笑了笑,作為局中人,他當然清楚這一切都是幕後勢力在操縱,要的就是現在的這個效果,要的就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既然列強叫囂“弱肉強食”,那麼也就別怪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