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斗在一邊陪著笑,喚來一名僕人,叮囑了幾句,那僕人便匆匆奔到涼亭邊,跪著向趙爾巽小聲稟報。
這哪是階下囚的樣子麼,分明是在這總督府裡維持著滿清朝廷的舊氣象!
總司令眉頭微皺,身邊的那五個同盟會員卻是大怒,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幾人便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從小徑邊的花壇裡撿起幾塊硬泥,一邊衝了過去,一邊將硬泥劈頭蓋腦的向趙爾巽砸了過去。
趙爾巽老胳膊老腿,又是官宦出身,哪裡見過這種江湖陣勢?躲閃不及,腦袋上頓時結結實實捱了幾下,正眼冒金星時,眼前黑影一閃,臉上已捱了不知是誰拍來的一記耳光,天旋地轉的倒了下去。
“趙屠,你可還記得死在你刀下的那些怨魂?”
“趙爾巽,你這龜兒子抗拒革命,老子今天是來為四川百姓討還公道的!”
張培爵、趙金山等人對著倒在地上的趙爾巽拳打腳踢,一邊打還一邊罵,只眨眼工夫,趙爾巽已是滿臉鮮血,那把青鋒寶劍也被踢得老遠,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至於邊上站著的那些僕人,已是嚇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只是磕頭。
“夠了!都住手!咱們是革命軍人,不是潑皮!”
眼見著那趙爾巽就要一命嗚呼,總司令這才走了上去,大聲呵斥幾句,隨後吩咐衛兵將這五個痛打落水狗的同盟會革命同志拉到一邊。
好歹趙爾巽也是投降過來的,現在歸總司令“保護”,如果就這麼被人打死在這裡,對於總司令的信譽是不利的,就算必須幹掉這個頑固派,也不能這麼毫無藉口的、眾目睽睽的幹掉,革命,也是必須講究策略的。
“你們這些人也別跪著磕頭了,現在都是共和時代了,怎麼你們的奴性還這麼重?都站起來,把你們的老爺扶起,擦些跌打藥膏。咱們革命軍也是講道理的。”
總司令一發話,地上跪著的那些僕人才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將趙爾巽從地上扶起,在涼廳裡坐了,幾人飛奔而去,不多時,這趙府上上下下的一百多口人就都趕到了後花園,一個個哭天抹淚,有的人圍住趙爾巽嚎啕大哭,有的人則在總司令面前跪下磕頭,請總司令為他們主持公道,讓總司令的衛隊好一陣忙乎。
“公道?什麼公道?你們的公道,百姓的公道,哪個公道才是真正的公道?趙爾巽做四川總督的時候殺了那麼多革命黨人,牽連了那麼多平民百姓,現在只不過被幾個革命同志輕輕的打了幾下,你們就要為他討公道,那麼,如果那些被趙爾巽殺掉的革命黨人的家眷過來討公道的話,這個公道又該如何討呢?”
總司令淡淡的幾句話,就將眾人的哭聲壓了下去。
“總司令,請下令槍斃這個滿清頑固派!”
“總司令,趙爾巽不殺,那些九泉之下的英靈就不能瞑目啊!”
同盟會的那五個革命者站在總司令身邊不停的攛掇,嚇得趙府上下人人面無人色。
總司令嘆了口氣,說道:“槍斃趙爾巽容易,可是如此一來,以後誰還敢向我們投降?諸位同志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是我們共和軍一向是令行禁止的,即使大家對趙爾巽恨之入骨,也不能就這麼草草的殺了他,咱們革命者是講程式、講法律的!你們完全可以向制憲會議申訴,由制憲會議討論對趙爾巽的處理。另外,請別忘了,袁大總統是拍過通電宣佈趙爾巽的‘反正’的,現在把趙爾巽斃了,那不是在打袁大總統的臉麼?”
說到這裡,趙北停了下來,抬起手指了指趙爾巽,再指指他身邊的那些家眷。
“現在趙爾巽的個人財產和家族財產已經全部充公,理論上來說,他們已是一文不名,這已經是對他們的懲罰,相比趙爾巽的罪行,這個懲罰確實過輕了,但是請不要忘了,現在已是共和時代,一切要講法律,作為革命者,我們更要以身作則,為國民做出表率,將來的中國才會是一個有公正有公道的法治社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四川百姓和革命者的公道僅靠我們的拳頭是不能討還的,只有法律才是討還公道的最好武器,而且法律不僅可以主持公道,還能懲前毖後!”
總司令說得大義凜然,聽眾雖然未必人人為之折服,但總算是消停下來。
法律?
總督府裡上上下下這一百多口,左望右望,上看下看,法律是沒見著,就瞧見了一幫全副武裝的革命軍,再看看那挑在槍尖上的刺刀,眾人總算是回過味來這總司令嘴裡的“法律”啊,只怕就在那槍尖上挑著呢。
一直在瞧熱鬧的張激揚看時候差不多了,再加上又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