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沒笑,因為這就是國際政治,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當年英國在南非跟布林人打仗的時候,德國和法國的表現就很具有代表性。
“少校先生,您的話是不是在暗示,此次朝鮮反日戰爭中,中國的軍方和政府並沒有採取有效措施阻止退役軍官去朝鮮與日本軍隊作戰?”
莫理循的問題讓蔣翊武一時有些尷尬,他這時才意識到,面前的這個英國記者不好對付,這個傢伙是個刺頭,難怪帶隊的那位中國海軍上校建議部下與此人“保持距離”呢。
蔣翊武是跟著幾名海軍軍官一起過來的,雖然掛了一個“遠東和平委員會聯絡員”的招牌,可是他的主要工作卻是充當朝鮮語翻譯,在朝鮮游擊區呆了一年時間,蔣翊武倒是學會了一些粗淺的朝鮮話,此次朝鮮反日流亡分子國際大轉移,這朝鮮語翻譯是個大問題,迫不得已,外務部求助於陸軍部,於是,正打算收拾行裝返回特戰旅報到的蔣翊武就被陸軍部拉了壯丁,披了身海軍軍裝,就被派到了“遠東和平委員會”,充當聯絡員。
由於運送的朝鮮人比較多,每艘商船都要配備幾個能說朝鮮話的軍官,以維持秩序,蔣翊武跟著帶隊的那名中國海軍上校上船的時候,那上校老遠就望見莫理循站在甲板上東張西望,於是急忙提醒部下,遇到莫理循繞著走,因為這個澳大利亞人很狡猾,為了避免被他套出軍事機密,最好與他保持距離。
但是蔣翊武偏不信這個邪,在他看來,不就是一個洋人記者麼,自己好歹也是在戰火中接受過洗禮的,日本軍隊的大炮、機槍都不怕,還怕一個小小的外國記者?不過想雖如此想,但是蔣翊武也一直沒有找到跟莫理循較量的機會,他一直忙著到處調解朝鮮人的糾紛,這些流亡者都是上過戰場的,脾氣都不好,再加上馬上就要流亡海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國,因此,往往一個小摩擦就能造成緊張對峙,這個時候,就需要蔣翊武這樣的翻譯上場了,不然的話,就靠那幫爛醉如泥的船員或者眼睛安在頭頂上的英國軍官,只會使局面變得不可收拾。
好在現在即將進港,船艙裡的朝鮮人都走出來放風,蔣翊武這才忙裡偷閒的到處轉悠,偶爾抬頭,望見莫理循靠在艦橋邊,覺得閒著也是閒著,索性上來跟莫理循過幾招,看看這位外國記者到底有什麼能耐讓一位海軍上校躲著走,另外他的煙也抽完了,看看能否在這個澳大利亞人這裡打打秋風,於是,他就這麼“不經意”的走上了艦橋,而且為了引起莫理循的注意,他甚至還故意吹起了口哨,並很順利的達到了目的。
結果這上陣之後沒過幾招,蔣翊武就發現自己掉進了莫理循的採訪陷阱裡去了,對方變著法子試探中國中樞政府和軍方在朝鮮反日戰爭裡所起的作用,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了。
蔣翊武雖然有些鹵莽,但是這心眼也多,見莫理循這麼問話,他知道,這場採訪恐怕必須立即結束了,因為再說下去的話,那就涉嫌洩密了,要上軍事法庭的,雖然聽說總統先生將親自為蔣翊武少校授勳,可是一枚勳章並不等於免死金牌,軍事法庭可不管你是有意無意,只要違反軍紀,那就是鐵面無情。
想到這裡,蔣翊武急忙扔了手裡的雪茄,向那越來越近的威海衛軍港一指,說道:“對不住,莫理循先生,馬上就要進港了,我得去佈置一下,那些朝鮮人脾氣都不好,如果到了軍港裡打起來,那就有得瞧了,如果英國人又以此為藉口將難民中轉站轉去煙臺,那就是我們這些軍人失職了,要上軍事法庭的。這樣吧,咱們以後再聊,以後再聊。”
話音未落,已轉身,一溜煙的逃離了艦橋。
“一個狡猾的軍官。”
莫理循如此評價,但是既然對方已經識破了他的詭計,那麼,他也不好勉強,不過他倒是理解蔣翊武的態度變化,畢竟,中國支援朝鮮反日遊擊隊的傳聞並沒有被列強政府證實,雖然日本報紙已經叫囂是中國人挑起了這場戰爭,但是作為國際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協約國集團和同盟國集團都沒有就此問題發表公開的政府言論。
現在差不多全世界都在猜測中國以及俄國政府在朝鮮反日大起義中所起的作用,可是偏偏各國政府都在裝聾作啞,這就是國際政治的詭詐之處。
“國際政治是變化莫測的,同時也是爾虞我詐的,各國之間,既有合作,也有對抗,即使是盟友,恐怕也必須以本國利益為唯一政策出發點,顯然,在朝鮮人的反日運動中,起到關鍵作用的只可能是中國和俄國,因為只有這兩個國家才能從朝鮮半島的動盪局面中攫取好處與利益,對於俄國來說,一旦將日本陷於朝鮮半島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