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他其實就是中樞扣在這裡的人質,只要陸榮廷一天不到中樞擔任職務,那麼,陸裕光就要做一天的人質,明白了這一點,也就明白了總統為什麼遲遲不肯向陸軍大學推薦陸裕光了,總統不想這麼快就讓陸裕光飛走。
為了自己的前途,也是為了陸氏一族的前途,陸裕光不止一次寫信給陸榮廷,催促他儘快向中樞移交全部權力,尤其是軍隊的指揮權,可是這些言辭懇切的信無一例外都如泥牛入海,陸榮廷不是沒有回過信,可是在回信裡壓根就沒提這話頭,只是讓陸裕光安心在總統府裡做副官,並頗為得意的吹噓著陸家如今的風光。
可是在陸裕光看來,陸家如今的風光局面是危險的,滇南地區被法國人視為自己的禁臠,法國人之所以支援陸榮廷勢力,純粹是為了阻止中樞勢力向滇南地區滲透,仗著法國人撐腰,陸榮廷有些有恃無恐,這非常危險,因為世界局勢在迅速的變化,一旦法國捲入了歐洲衝突,那麼法國政府肯定無法再顧及遠東地區,屆時,或許就是陸氏一族的末日了。
所以,陸裕光堅持認為,越是在這種時候,陸氏勢力就越是要向中樞輸誠,只要這樣,才能避免將來的沒頂之災,何況,現在全國局勢已越來越明朗,地方實力派人物紛紛俯首稱臣,中樞直接掌控全國是大勢所驅,也是人心所向,陸氏勢力完全沒有藉口和力量阻止這個歷史大勢。
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陸裕光現在雖然在研究那本《步兵戰術》,可是這主要心思卻放在瞭如何勸說父親改弦更張上頭,他甚至打算再寫一封信,詳細的分析全國局勢,勸說父親立即交出兵權,併到中樞擔任職務,以換取中樞的信任和諒解,只有這樣,陸氏一族才能保證自己的現有利益。
雖然閱覽室裡只有陸裕光一個人,而且現在是深夜,沒人會對軍容斤斤計較,但是陸裕光還是將軍裝穿得整齊,雖然汗水已溼透衣背,但是他仍是扎著武裝帶,腳上的皮鞋也規規矩矩的穿著,因為他知道,那位總統先生有個習慣,就是會偶爾來次突擊檢查,隨時檢查手下的工作態度,陸裕光可不想被總統當成是反面典型。
就在陸裕光琢磨如何寫信的時候,原本安靜的隔壁電報室裡突然響起了無線電報機的“滴答”聲,顯然,有電報拍過來了。
陸裕光急忙站起,拿著那本《步兵戰術》走到了電報室,一名電報軍官正在麻利的抄寫電報碼,另外幾名電報軍官則像沒事一樣繼續練習著他們的譯碼技術。
這封電報不長,不過幾分鐘,那名電報軍官已將電報碼全部抄好,並核對了一遍,然後將電報抄稿交給了陸裕光少校。
陸裕光看了眼電報,發現電報軍官並未將其譯出,他立刻明白過來,這用得是特級密碼,只有電報室主任和總統本人擁有密碼本,別人是譯不出的。
按照電報室紀律,像這種特級密碼的電報,必須在第一時間呈送總統過目,現在電報室主任不在,這決定權就在值班軍官手上,陸裕光必須立刻將電報送給總統過目。
現在已是凌晨四點半,總統可能還在夢鄉之中,陸裕光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立刻搖通了總統先生寢室裡的電話,接電話的是總統夫人。
“報告夫人,剛剛來了封特級密碼電報,電報室主任不在,需要總統親譯。”陸裕光小聲說道。
電話那頭是一陣輕聲交談,然後話筒裡就傳來總統那略帶沙啞的嗓音。
“陸副官,你也不必過來了,天快亮了,我這就趕過去。另外,你再給南苑航空基地去個電話,告訴基地,讓他們準備準備,我今天上午將帶人過去視察,下午的軍事會議也要籌備妥當。”
“是!”
陸裕光壓下電話,心中有些感慨,這位總統未免太勤勉了些,在這樣一位強人的領導下,中樞有什麼事情是擺不平的呢?想到這裡,他決定儘快寫信,勸說其父向中樞儘快輸誠,交出兵權,老老實實的做個富家翁,不要與這樣一位“遠東狂人”作對。
陸裕光按照總統吩咐,向南苑航空基地通報了總統將於今日上午視察基地的訊息,然後,就坐在電報室裡,恭候總統大駕。
五點不到,總統先生就啃著幾塊糕點過來了,也是軍裝筆挺,皮鞋鋥亮,護衛一邊的那些衛兵也都個個精神抖擻,只是沒有糕點可啃。
陸裕光迎下樓,將那封特級密碼電報交給總統。
“哈!原來是張廣洋拍過來的電報,嚇我一跳,還以為是什麼緊急軍情呢。這小子,早不拍電報,晚不拍電報,凌晨四點半拍電報過來,這存心是想打攪別人的清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