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有一群中國人駕著一輛四輪馬車從正陽門過來,由西邊路口進入了東交民巷,並在路口接受了美國兵的檢查。
從車上幾人的護照來看,這些人應該都是六國飯店的雜役,而且這似乎是一輛貨運馬車,貨物清單表明它運載的是用來釀造啤酒的大麥,顯然是提供給六國飯店的,不過由於車上蒙著帆布,看不清車上的貨物,出於謹慎,美國士兵還是掀開了帆布,拿槍上的刺刀在那滿滿一車大麥中戳了戳,然後將手一揮,放行了。
幾名中國雜役急忙將帆布再蓋上,然後上了馬車,車伕吆喝一聲,駕著馬車繼續向東前進。
馬車向東行駛了不長時間,就到了一個交叉路口,東南邊是德國使館,東北邊是西班牙使館,再往北去就是日本使館,而且,在這條東交民巷的街邊,就可以看見日本使館的後門,而在路口的西北方向,從南往北依次是俄國使館和英國使館。
馬車上的那幾個中國雜役雖然扭頭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路口的形勢,但是馬車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緩緩前行,直到另一個路口,才在六國飯店附近停了下來,幾名早就等在飯店前的人靠近馬車,與趕車的車伕打了個照面,然後匆匆走進了飯店。
馬車的車伕將頭上的草帽取了下來,放在了身後的大麥堆上,於是,田勁夫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就在太陽下閃著油光。
這臉上既有熱汗,也有冷汗,剛才接受美國兵檢查的時候,田勁夫的冷汗還是不由自主的滲了出來。
好險啊,幸虧車廂底部的那挺機關槍是拆散了平放著的,不然的話,那些美國兵拿刺刀亂捅的時候就會捅到槍身,那樣一來的話,這次行動就算是失敗了一半了。
那不是普通的機關槍,那是田勁夫離開鄭州之前特意從總司令部搬走的那挺哈奇開斯機關槍,那也是總司令部裡唯一的一挺機關槍,就是當初趙北在漢陽鋼鐵廠從那個日本人西澤公雄手裡繳獲的那挺哈奇開斯機關槍!
為什麼不調別的機關槍,偏偏只調這挺哈奇開斯機關槍呢?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田勁夫當總司令衛隊長的時候經常擺弄這挺機關槍,對這挺機關槍的效能非常熟悉,而且更熟悉它的操作和射擊。
這挺機關槍,也是田勁夫帶到京津地區的唯一重型火力,剩下的就是炸彈和手槍了,還有幾桿衝鋒槍,目前來說,也只有這挺機關槍適合執行此次任務。
至於幾人混進使館區用的那幾本護照,都是龔清秀早就預備好的,護照本是真的,但是內容是假的,也沒貼照片,為了行動的萬無一失,田勁夫在趕到北京之前還特意向鄭州的總司令拍了封密電,而總司令的行動也很迅速,然後,在幾名德國使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這幾本護照不僅貼上了他們幾人的照片,而且也真正的蓋上了鋼印,英國公使館的鋼印,當然,那鋼印肯定是假的,必須承認,德國人對英國人的小動作很多,這只是區區皮毛把戲而已。
當然,德國人也很謹慎,除了協助偽造這幾本證件之外,德國人顯然不想過多的介入聯合陣線的這個陰謀,現在,田勁夫他們就只能靠自己了。
“義海,咱們得找個地方把傢伙裝起來,你熟悉這裡麼?”田勁夫跳下馬車,小聲詢問坐在大麥堆上的龔義海。
龔義海搖了搖頭,不過卻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那上頭畫了幅地圖,正是東交民巷使館區的平面圖。
“老田,這是前天鐵橋僱人畫的,還算詳細,咱們看看能不能在這上頭找個隱蔽的地方,裝起傢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咱們也得找個地方瞭望,不然的話,那幫旗人從什麼地方過來咱們都不知道,這東交民巷到處都是路口,要是他們那幫旗人進了使館,那咱們就不能動手了。”
“義海,你說得有道理。我看這六國飯店就不錯,挺高的,站上去拿著望遠鏡,應該能夠俯視整個使館區,你選兩人上去,一個瞭望,另一個掩護,不要讓人發現你們手裡的望遠鏡。另外,這如何聯絡也是個講究,不如就照青幫的規矩,用手勢打方向,咱們再在這地圖上標上號,這江湖規矩也是能派上用場的。”
田勁夫與龔義海商議幾句,便各自分工,田勁夫趕著馬車繼續到附近兜圈,觀察地形,龔義海則帶著另一人先去了僻靜處換衣服,兩人扮成洋行買辦,然後提著那隻裝瞭望遠鏡的公文包,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六國飯店。
田勁夫駕著馬車兜了幾圈,找了個僻靜的小巷將馬車駛了進去,然後將車停下,卸下一隻車輪,幾人裝模作樣的蹲在車邊維修車輪,一人站在巷口放哨,然後,田勁夫帶人迅速將那挺哈奇開斯機關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