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性,不是幾句漂亮的革命口號就能改變的。
“現在沒到聯絡時間,你們趕緊回宿舍收拾行裝,咱們明日啟程回成都,這路上還要再試試這電報機。”
總司令軍令一下,電報員們便退出簽押房,這屋裡更安靜了。
“老傅啊,你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將你帶到這富順城?”
趙北將桌上那盞馬燈擰亮一些,在長凳上落座,示意傅華封在對面坐下。
傅華封落了座,遲疑著說道:“總司令整頓鹽政,或許是想讓傅某做個參謀。”
“做個參謀?你太小看自己的能力了。你的那個鹽政條陳我仔細看過,寫得很好,雖然你提出的鹽政改革思路與我的打算不盡相同,但這並不能埋沒你的才幹。”
總司令這幾句看似簡單的話讓傅華封心潮起伏,瞥眼望去,見總司令將那摞電報抄稿拿在手裡。
“總司令過獎了。傅某仕途跋涉多年,自問還對得起這份俸祿銀子。”
見傅華封沒有過多謙虛,趙北淡淡一笑,翻閱著電報抄稿,說道:“聽說當初趙爾巽投降的時候,你曾向他進言,說什麼‘降袁不降趙’,這事,趙府的那位管家應該沒有瞎編吧?那位管家其實也是個聰明人,就是為人滑了一些。”
傅華封的心往下一沉,還沒等他想好如何辯白,總司令已替他解了圍。
“傅先生不必擔心,我也知道,這‘降袁不降趙’本是英國領事的主意,你只是個傳話的人,或許在你看來,這個辦法未必不是權宜之計,無論如何先降了再說,免得成都玉石俱焚。”
說到這裡,趙北放下電報抄稿,話鋒一轉,又道:“既然此事已經過去,你也不必為這句‘降袁不降趙’擔著心思,畢竟當時局勢混亂,人總要為自己考慮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共和軍政府與前清時候的官府不同,講究一個‘絕對服從’,作為下級,無論是文是武,必須絕對服從上級的命令和指示,這一點是原則問題,沒有通融餘地。”
雖然總司令的這幾句話讓傅華封有些無所適從,但是他也明白,現在是向總司令表忠心的最好時候。
“總司令放心,若對傅某有所任用,在下絕不負總司令,絕不負軍政府。”
“你的話我記下了,我相信你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趙北向田勁夫要了張地圖,在桌上鋪開,指著地圖說道:“本來是想讓你主持四川鹽政改革事宜的,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對你,我另有任用。”
“另有任用?”
“我打算保舉你做省長。這個省長就是軍政府的民政長官,主管本省民政事務。”
“省長?四川省長?”
傅華封一時有些發呆,這確實讓他很是意外。重慶光復之後,總司令原本保舉湯化龍做四川省長,但是湯化龍卻以“不服水土”為藉口婉言謝絕了總司令的拉攏,於是這四川省長一職立刻成了香餑餑,各方實力派人物都躍躍欲試,想坐這個位子。
見傅華封誤解了自己的意思,趙北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以傅先生的才幹,做四川省長當然沒什麼問題,不過現在川省議院已向我舉薦了朱之洪先生做省長,所以啊,這個四川省長傅先生只有等以後再做了。”
“難道是湖北省長?”
傅華封在心裡琢磨,以現在的情形來看,黎元洪似乎是湖北省長的不二人選,雖然前些時候有傳聞,說制憲會議有意推薦黎元洪出任民國副總統,不過在他正式就任副總統之前,傅華封似乎也不可能做湖北省長。
“其實,傅先生是西康省長。”
總司令的話解開了迷團,但同時也讓傅華封更糊塗了。
“西康省?”傅華封看了眼桌上那張地圖,那地圖上頭可沒有什麼“西康省”。
趙北拿起鉛筆,在地圖上邊畫邊解說。
“川西、藏邊土司眾多,漢夷雜居,治理起來頗為不易。前幾年趙爾豐在川西搞改土歸流,辦洋務,小有成績,趁此機會,軍政府決定將川西之雅州府、懋功廳、雜谷廳、松潘廳及前藏之一部地區合併,正式設立西康省,省垣設在打箭爐,改名‘康定’。西康建省之後,既有利於治理西南邊陲,維護國家利益,也有利於當地漢夷百姓的長遠利益,更可彰顯我共和政府‘五族共和’之誠意。由於西康情況特殊,所以這個西康省長的人選頗費思量,本來,有人建議任命趙爾豐為西康省長,但是一來他至今尚未派人送來降書,意圖不明,二來他的兄長趙爾巽捲入了川漢路款虧空案,趙爾豐也得避嫌,所以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