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炸彈夷平半個成都城了。
“閣下是記者,莫非當時也在四川?”謝纘泰試探著問了一句。
莫理循沮喪的搖了搖頭,說道:“共和軍禁止外國記者在戰時進入四川,所以我沒能趕上四川戰役,也沒有親眼見過飛機轟炸,我知道的所有訊息都是透過那幫美國同行,據說當時有美國商人目睹了整個轟炸過程,但是具體是什麼情景,我無法想象,畢竟,美國人最愛吹牛,尤其當他們的愛國主義氾濫的時候,其實,發明飛機的不僅僅只有萊特兄弟,法國人、英國人都在進行類似的嘗試,而德國人才是這一切的鼻祖,沒有德國人在滑翔機上的研究,就不會出現動力飛機,聽說一位法國人最近正在嘗試飛躍英吉利海峽,如果成功,這將是人類航空事業的又一個壯舉。”
一說到飛機,馮如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眉飛色舞的與莫理循“切磋”起來,但可惜的是,莫理循只是一個記者,雖然涉獵廣泛,但都是淺嘗便止,對於航空事業的瞭解甚至還比不上謝纘泰,只是此人健談,硬是與馮如滔滔不絕的講了半個鐘頭,直到謝纘泰細嚼慢嚥的吃完午飯,並買了杯熱茶品完,那兩人還沒有停下討論的意思。
謝纘泰抹了抹嘴,站起身對馮如說道:“你們慢慢談,我再去碼頭瞧瞧,看看有沒有其它的洋船去武漢。”
“兩位先生要去哪裡?據我所知,最近幾天不會有外國船隻去武漢,除了軍艦。我也是剛剛被軍隊趕下船的,即使是透過英國領事館,也沒有聯絡到民用船隻,只有一艘法國商船去武漢,不過已經滿載,不能再搭乘客了。”莫理循仰起頭說道。
“這樣,那麼我們只能在南京多呆幾天了,不知道北洋軍什麼時候把船還回來?或許再拍個電報,讓武漢方面想辦法抽調船隻過來,把機器裝置接回去。”謝纘泰又坐了回去。
“如果你們急著去武漢,或許還有辦法。”莫理循又打量了一下兩人,拿出了記者特有的狡獪。“下午有一艘英國軍艦將去武漢交接值班,如果英國領事館肯擔保的話,或許我們可以搭個順風船。”
謝纘泰看了馮如一眼,說道:“能帶貨物嗎?我們帶著許多箱子,都是機器,還有飛機。”
“飛機?你們帶著飛機?你們是為共和軍服務的?”莫理循的眼睛都快亮了起來。
“算了,還是等幾天吧。我們不是為共和軍服務的,我們只是去武漢向共和軍推銷我們的飛機和機器。”
馮如突然插了幾句,矢口否認自己的真實身份,並向謝纘泰使了個眼色,兩人心照不宣。現在共和軍方面與英國的關係鬧得很僵,雖然還不至於兵戎相見,但誰也不敢保證英國人不會扣押機器和飛機,當初離開武漢之前,趙北就在電報裡特意叮囑過,不到萬不得以,不要乘坐英國輪船,而應以美國、德國輪船為首選,因為這兩國對華態度最明確,也最先表示願意承認共和政府,與共和軍方面的關係也比較融洽。
“兩位可以相信我,我能夠為你們弄到擔保信,反正我也要去武漢,不如一同去吧,至少路上可以聊天。”莫理循的熱情態度有些過頭。
謝纘泰和馮如猶豫起來,正盤算著是否接受這個洋人記者的邀請時,卻聽見街面上傳來幾聲尖叫,尋聲望去,看見剛才那支遊行隊伍正向這邊潰散。
沒錯,就是潰散,因為緊跟著他們身後的,是一群手持大棒的北洋軍士兵,一邊跑還一邊揮舞大棒,向那些青年的腦袋和肩膀招呼,被擊中的人無不是頭破血流、抱頭逃竄。當然,還是有些硬骨頭的,一些青年拿起路邊的石頭、板凳與士兵毆鬥,不過畢竟勢單力薄,僅支撐了片刻工夫就被打散。
被打散的青年順著街道倉皇逃遁,沿途到處都是被打倒的人和散落的傳單,至於那幾幅標語則早就不知去向,街邊的小商販也紛紛收拾小攤,作鳥獸散,剛才還熙熙攘攘的飲食一條街頓時變得面目全非,滿地狼籍。
“自如,快走!棍棒不長眼!”
謝纘泰也慌了神,不等青年們敗退過來,一拉馮如就要逃走,但沒等兩人挪動腳步,就見街道另一頭奔過來數十名身穿軍裝的壯漢,迎著那群潰散的青年衝了過去,不少人的手裡還提著板凳、磚頭。
謝纘泰與馮如不敢亂逃了,只好緊挨著街邊,與香港技工們躲在小吃攤後,緊張的注視著這場慘烈的夾擊作戰,好在身邊站著個洋人,倒是可以做個擋箭牌。
但出乎兩人意料的是,那夥新趕來的軍人並不是去毆打青年的,而是迎著那幫追打青年的北洋士兵衝了上去,幾聲呵斥,兩夥軍人便戰在一起,現場頓時磚頭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