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溥偉現在是“關外八旗”的重要首領,由於“關外八旗”已被民國政府和外國公使團認定為“危險組織”和“叛亂組織”,因此,恭王府已被共和政府作為敵產沒收,經過仔細的估價之後,現在,財政部即將把那座王府拍賣,無論華商、洋商,價高者得,一切按照商業規矩辦理,絕無黑箱交易。
參加這樣公平的拍賣,劉人祥信心十足,更何況,現在的民國總統趙振華過去也與劉老闆打過交道,有這層關係在,也不怕別人給他使絆子、下爛藥,這場拍賣,劉老闆是志在必得。
現在,載著劉人祥的那輛四輪馬車已行至南城琉璃場,正向北城駛去。劉人祥是從郊縣過來的,現在北方的地皮價格看漲,北京城裡的地皮固然是劉人祥的目標,但是城外的良田未必就不是投資的好物件,既然現在中樞政府已經明確表示不會遷都,那麼,這北京城周遍的地皮價格就會被商人們普遍看好,除非打仗,否則,這些投機商短時間內是不會撤離這個市場的。
馬車路過琉璃場,劉人祥挑開車窗上掛著的窗簾,向外頭看了幾眼,熙熙攘攘,還是那般熱鬧,修整道路的施工隊還在忙碌,車速多少受到了影響。現在中樞已經決定對城市進行大規模的改造,尤其是這個道路,畢竟共和了,這首都的面貌確實也不能繼續維持前清時代的舊貌,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需要政府和國民的共同努力,更需要商人和財團的積極參與。
過了琉璃場,馬車駛到大前門,正好一列火車駛進火車站,聽到汽笛聲,劉人祥突然想起一事,於是吩咐車伕將馬車趕往火車站方向,就在車站門口停了車,然後吩咐一名僕人下了車,匆匆趕去火車站電報局,不久之後,那僕人就拿著一封電報抄稿返回,將電報抄稿呈與劉人祥。
“看來廣東是平靜下來了,我早說過,那個張人駿不肯下野,這事卻由不得他,現在既然廣東省議院已經對他發起彈劾案,那麼,張人駿下臺只是個時間問題了。廣東局勢平靜下來,這以後的地皮價格還得往上躥,這次趕來北京城,算是來對了,只是手頭的週轉資金太少,一起來的漢口商人也不多,吃不下太多,不然,這北城的王府都是咱漢口商幫的了。”
劉人祥看過電報,對於自己的判斷頗為自得,將那電報交給管家收好,然後吩咐馬車調頭,趕去北城恭王府。
但馬車剛剛啟動,管家就小聲說了一句。
“老爺,你瞧那是誰?”
順著管家的手指望去,劉人祥看見幾人正走出火車站,當先一人卻是熟人。
“紫峰!什麼風將你吹到這裡了?”劉人祥吩咐車伕停了車,衝著那人喊了一聲。
那人也望見了劉人祥,頗為驚訝,急忙領著幾名隨從趕到馬車邊,與從馬車上走下的劉人祥見了禮,寒暄幾句。
這人名叫韋紫峰,紫峰是他的字,以字行,此人是廣東商人,幾年前組建了一家應昌公司,將武漢的那座紗布麻絲四局承租下來,即所謂的“官督商辦”,但是沒等合同到期,“戊申革命”就爆發了,趙北率領革命軍一路殺到武漢,這個韋紫峰嚇得逃回了廣東,紗布麻絲四局也就被革命軍政府接管,後來就賣給了別的商人,至於那份韋紫峰與滿清地方官簽訂的承租合同,自然也就成了一張廢紙。
“鄙人現在是廣東省議院的議員,此次來京,是奉命來參加國事會議的。其實早在此次粵變之前,我就已從廣東動身出發北行,可是走到半路,龍濟光就反了,我也就在上海逗留下來,直到粵變平息,粵督才又拍電報命我北行,這不,剛從天津過來,這一路很是辛苦,下了火車,還不知道該住哪裡呢。”
韋紫峰的話讓劉人祥恍然大悟,那“國事會議”其實早就在籌備,只是因為“廣東事變”的爆發才暫時推遲,至於那到底是場什麼會議,劉人祥卻是不太清楚,來參加會議的各省議員代表也不清楚,只知道這是總統的意思,國會倒是不置可否,誰都不清楚總統又想玩什麼把戲。
“各省國事代表現在基本上都住在財政部招待所,我知道那地方,不如我載你一程,順便也敘敘舊,你跟我說說廣東那邊的局勢。”
劉人祥邀請韋紫峰上了馬車,徑直向北城行去,這一路之上,兩人卻也並未深談,畢竟兩人並不是什麼知交,只是在漢口總商會見過幾面而已,而且劉人祥現在確實也不打算到廣東投資,所以,也沒什麼共同話題。
好在財政部招待所就在西長安街上,馬車很快就到了地方,劉人祥與韋紫峰下了車,還沒進招待所,就瞧見一幫人從裡頭走出來,當中頗有幾個熟人,見了兩人,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