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休教授煞有介事地回答說,“《我們美麗的國土》。”
簡單然而扼要
“誰的國土?”布盧姆先生簡捷地問。
“問得再中肯不過了,”教授邊咀嚼著邊說,“並且在‘誰的’上加重了語氣。”
“丹·道森的國土,”迪達勒斯先生說。
“指的是他昨天晚上的演說嗎?”布盧姆先生問。
內德·蘭伯特點了點頭。
“且聽聽這個,”他說。
這當兒,門被推開了,球形的門把手碰著了布盧姆先生的腰部。
“對不起,”傑·傑·奧莫洛伊邊走進來邊說。
布盧姆先生敏捷地往旁邊一閃。
“不客氣,”他說。
“你好,傑克。”
“請進,請進。”
“你好。”
“你好嗎,迪達勒斯?”
“蠻好。你呢?”
傑·傑·奧莫洛伊搖了搖頭。
傷心
在年輕一輩的律師中間他曾經是最精明強幹的一位。如今患了肺病,可憐的夥計。從他臉上那病態的潮紅看,這個人已經病入膏肓,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究竟是怎麼回事?為金錢發愁吧。
“或者,倘若我們攀登重巖疊嶂的峰巔。”
“你的氣色異常地好。”
“能見見主編嗎?”傑·傑·奧莫洛伊邊往裡屋瞅邊問。
“當然可以,”麥克休教授說,“可以見他並且談談。他正在自己屋裡跟利內翰在一起。”
傑·傑·奧莫洛伊踱到辦公室裡那張斜面寫字檯前,從後往前翻看著用淺粉色紙印刷的報紙合訂本。
本來或許可以有所成就的,可是業務荒疏了,灰心喪氣,貪起賭來。弄得債臺高築。播下風,收割的是暴風。過去,狄·與託·菲茨傑拉德事務所常常付給他優厚的預約辯護費。他們是為了顯示智力而戴假髮的。就像是坐落於葛拉斯涅文的豎像似的,炫耀著自己的頭腦。他想必是跟加布裡埃爾·康羅伊一道為《快報》撰寫一些文章。此人博學。邁爾斯·克勞福德是以在《獨立報》上寫文章起家的。那些報人只要一聽說哪兒有空子可鑽,馬上就見風使舵,煞是可笑。風信雞。嘴裡一會兒吹熱氣,一會兒又吹冷風!不知道該相信哪個好了。聽到第二個故事之前,覺得頭一個也蠻好。在報上彼此猛烈地開筆仗,然後一切都被淡忘。一轉眼就又握手言歡。
“喂,請你們務必聽聽吧,”內德·蘭伯特央求說。“或者,倘若我們攀登重巖疊嶂的峰巔……”
“言過其實!”教授暴躁地插嘴說,“這種誇誇其談的空話己經聽夠啦!”
內德·蘭伯特繼續讀下去:
“峰巔,巍然聳立。我們的靈魂恍若沫浴於……”
“還不如沫浴一下他的嘴巴呢,”迪達勒斯先生說,“永恆的上帝,難道他還能從中得到些報酬嗎?”
“沫浴於愛爾蘭全景那無與倫比的風光中。論美,儘管在其他以秀麗見稱的寶地也能找到被人廣為稱頌的典型,然而我們溫柔、神秘的愛爾蘭在黃昏中那無可比擬的半透明光輝,照耀著鬱鬱蔥蔥的森林,綿延起伏的田野,和煦芬芳的綠色牧場。所有這些,真是舉世無雙的……”
“月亮,”麥克休教授說,“他忘記了《哈姆萊特》。”
他家鄉的土話
黃昏遼遠而廣闊地籠罩著這片景色,直到月亮那皎潔的球體噴薄欲出,閃爍出它那銀色的光輝……
“哦!”迪達勒斯先生絕望地呻吟著,大聲說,“狗屁不值!足夠啦,內德,人一生時光有限啊!”
他摘下大禮帽,不耐煩地吹著他那濃密的口髭,把手指扎煞開來,活像一把威爾士梳子梳理著頭髮。
內德·蘭伯特把報紙甩到一旁,高興地暗自笑著。過了一會兒,麥克休教授那架著黑框眼鏡、鬍子拉碴的臉上,也漾起刺耳的鬨笑。
“夾生面包·大傻瓜!”他大聲說。
韋瑟厄普如是說
此文如今白紙黑字己經印了出來,自然儘可以挖苦它一通,可是這類貨色就像剛出鍋的熱餅一樣膾炙人口哩。他幹過麵包糕點這一行,對吧?所以大家才管他叫作“夾生面包·大傻瓜”。反正他也己經賺足了。閨女跟內地稅務署的那個擁有小轎車的傢伙訂了婚。乖巧地讓他上了鉤,還大張宴席,應酬款待。韋瑟厄普一向說:用酒肉把他們置於掌心。
裡屋的門猛地開了,一張有著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