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小說:尤利西斯 作者:辣椒王

“不對!”迪希先生入聲說。“那不是英國人說的。是一個法國的凱爾特族人說的。”

他用攢錢盒輕輕敲著大拇指的指甲。

“我告訴你,”他一本正經地說,“他最愛自誇的話是什麼吧。我沒欠過債。”

好人哪,好人。

“我沒欠過債。我一輩子沒該過誰一先令。你能有這種感覺嗎?我什麼也不欠。你能嗎?”

穆利根,九鎊,三雙襪子,一雙粗革厚底皮鞋,幾條領帶。柯倫,十基尼。麥卡恩,一基尼。弗雷德·瑞安,兩先令。坦普爾,兩頓午飯。拉塞爾,一基尼,卡曾斯,十先令,鮑勃·雷諾茲,半基尼,凱勒,三基尼,麥克南太太,五個星期的飯費。我這一小把錢可不頂用。

“現在還不能,”斯蒂芬回答說。

迪希先生十分暢快地笑了,把攢錢盒收了回去。

“我曉得你不能,”他開心地說。“然而有朝一日你一定體會得到。我們是個慷慨的民族,但我們也必須做到公正。”

“我怕這種冠冕堂皇的字眼兒,”斯蒂芬說,“這使我們遭到如此之不幸。”

迪希先生神情肅然地朝著壁爐上端的肖像凝視了好半晌。那是一位穿著蘇格蘭花格呢短裙、身材勻稱魁梧的男子,威爾士親王艾伯特·愛德華。

“你認為我是個老古板,老保守黨,”他那若有所思的嗓音說。

“從打奧康內爾時期以來,我看到了三代人。我記得那次的大饑荒。你曉得嗎,橙帶黨分支鼓動廢除聯合議會要比奧康內爾這樣做,以及你們教派的主教、教長們把他斥為煽動者,還早二十年呢!你們這些芬尼社社員有時候是健忘的。”

光榮、虔誠、不朽的紀念。在光輝的阿馬的鑽石會堂裡,懸掛著天主教徒的一具具屍首。沙啞著嗓子,戴面罩,手執武器,殖民者的宣誓。被荒廢的北部,確實正統的《聖經》。平頭派倒下去。

斯蒂芬像畫草圖似的打了個簡短的手勢。

“我身上也有造反者的血液,”迪希先生說。“母方的。然而我是投聯合議會贊成票的約翰·布萊克伍德爵士的後裔。我們都是愛爾蘭人,都是國王的子嗣。”

“哎呀,”斯蒂芬說。

“走正路,”迪希先生堅定地說,“這就是他的座右銘。他投了贊成票,是穿上高統馬靴,從當郡的阿茲騎馬到都柏林去投的。”

籲——蕭蕭,籲——得得,

一路坎坷,赴都柏林。

一個粗暴的紳士,足登鋥亮的高統馬靴,跨在馬背上。雨天兒,約翰爵士。雨天兒,閣下……天兒……天兒…一雙高統馬靴蕩悠著,一路盪到都柏林。籲——蕭蕭,籲——得得。籲——蕭蕭,籲——得得。

“這下子我想起來啦,”迪希先生說。“你可以幫我點兒忙,迪達勒斯先生,麻煩你去找幾位文友。我這裡有一封信想投給報紙。請稍坐一會兒。我只要把末尾謄清一下就行了。”

他走到窗旁的寫字檯那兒,把椅子往前拖了兩下,讀了讀卷在打字機滾筒上那張紙上的幾個字。

“坐下吧。對不起,”他轉過臉來說,“按照常識行事。一會兒就好。”

他揚起濃眉,盯看看肘邊的手稿,一面咕噥著,一面慢騰騰地去戳鍵盤上那僵硬的鍵。時而邊吹氣,邊轉動滾筒,擦掉錯字。

斯蒂芬一聲不響地在親王那幅儀表堂堂的肖像前面坐下來,周圍牆上的那些鏡框裡,畢恭畢敬地站著而今已消逝了的一匹匹馬的形象,它們那溫順的頭在空中昂著:黑斯廷斯勳爵的“挫敗”,威斯敏斯特公爵的“跨越”,波弗特公爵的“錫蘭”,一八六六年獲巴黎獎。小精靈般的騎手跨在馬上,機警地等待著訊號。他看到了這些佩帶著英王徽記的馬的速度,並隨著早已消逝了的觀眾的歡呼而歡呼。

“句號,”迪希先生向打字機鍵盤發號施令。“但是,立即公開討論這個最為重要的問題……”

為了及早發上一筆財,克蘭利曾把我領到這裡來;我們在濺滿泥點子的大型四輪遊覽馬車之間,在各據一方的賽馬賭博經紀人那大聲吆喚和飲食攤的強烈氣味中,在色彩斑駁的爛泥上穿來穿去,尋找可能獲勝的馬匹。“美反叛”(!“美反叛”!大熱門'以一博一;冷門馬以十博一。我們跟在馬蹄以及戴競賽帽穿運動衫的騎手後邊,從擲骰攤和玩杯藝攤跟前匆匆走邊,還遇上一個大胖臉的女人——肉鋪的老闆娘。她正飢渴地連皮啃著一掰兩半的桔子,連鼻孔都扎進去了。

操場上傳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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