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3 / 4)

小說:尤利西斯 作者:辣椒王

臺船吧?他摹地站住了,兩隻腳徐徐陷進鬆軟的泥沙。折回去吧。

他過往回走,邊打量著南岸,雙腳又緩緩地踩進新坑裡。塔裡的那間冰冷、拱頂的屋子在等待著他。從堞口射進來的兩束陽光不斷地移動著,緩慢得就像我那不斷地往下陷的雙腳,沿著日晷般的石板地爬向黃昏。夜幕降臨了,藍色的薄暮,湛藍的夜晚,他們在黑暗的穹隆下等待著,杯盤狼藉的餐桌周圍,是他們那推到後面的椅子和我那隻方尖碑形手提箱。誰去拾掇?鑰匙在他手裡。今天入夜後,我不在那兒睡。沉默之塔的一扇緊閉的大門,把他們那盲目的肉體埋葬在裡面。黑豹老爺和他的獵犬。呼喚嘛,沒有回應。他從沙坑裡撥出腳,沿著卵石壘成的防波堤踱回去。全拿去,你們統統留下好了。我的靈魂和我一道走,形態的形態。這樣,在月光廝守著的夜晚,我身穿沫浴著銀光的黑貂服,沿著巉巖上的小徑走去,並傾聽艾爾西諾那誘人的潮水聲。

漲上來的潮水尾隨著我。我從這裡可以看見它流過去了。那麼,順著普爾貝各路折回到那邊的岸灘去吧。他踏過蓑衣草與鱔魚般黏滑的海藻,坐在凳子形的岩石上,並將自己那梣木手杖搭在巖隙裡。

一具脹得鼓鼓的狗屍耷拉著四肢趴在狸藻上。前面是船舷的上椽,船身已埋在沙裡。路易·維伊奧稱戈蒂埃的散文為埋在沙子裡的公共馬車。這沉重的沙子乃是潮與風在此積累而成的一種語言。那是已故建築師壘起的石壁,成了鼬鼠的隱身處。在那兒埋金子吧。不妨試試看。你不是有一些嗎。沙子和石頭。被歲月墜得沉甸甸的。巨人勞特爵士的玩具。小心不要挨個耳刮子。俺是血腥的棒巨人,把那些血腥的棒巨石統維推滾過來,鋪成俺的踏腳石。吭,吭。俺聞見了愛爾蘭人的血腥味。

一個小點點,一隻活生生的狗映入眼簾,越變越大,從沙灘那頭跑過來了。唉呀!難道它要朝我襲擊嗎?尊重它的自由。你不會成為旁人的主人或奴隸。我有這根手杖。坐著別動。從遙遠的彼方,兩個人影正揹著冒白沫的潮水走向岸灘。兩個女土著。她們把它妥藏在寬葉香蒲從中了。玩捉迷藏。我看了你們啦。不,是狗。它正朝著她們跑回去。是誰呀?

一艘艘湖上人的大帆船曾駛到這岸邊,來尋覓掠奪品。它們那血紅的喙形船首,低低地停泊在融化了的錫鑞般的碎浪裡。瑪拉基繫著金脖套的年月裡。丹麥海盜胸前總閃爍著戰斧形的金絲項圈。炎熱的晌午,一群表皮光滑的鯨困在淺灘上噴水,滿地翻滾。於是,穿著緊身皮坎肩的矮個子們,我的同族就成群結隊地從飢餓的牢籠般的城裡衝出來。他們手執剝皮用的小刀,奔跑、攀登、劈砍那滿是肥厚的綠色脂肪的鯨肉。饑荒、瘟疫和大屠殺。他們的血液流淌在我的血管裡,他們的情慾在我身上騷動。在冰封的利菲河上,我在他們當中活動。我,一個習性無常的人,被松脂噼啪作響的火把映照著。我跟誰都不曾搭話,也沒有人跟我攀談。狗吠著向他奔來,停住,又跑了回去。我的仇人的狗。我臉色蒼白,只是站在那兒,一聲不響,隨它吠去。你的作為何等可畏。身穿淡黃色心的命運之奴僕,看到我的恐懼,泛出微笑。你渴望的就是他們那狗吠般的喝彩嗎?篡位者們,隨他們怎麼去生活吧。布魯斯的弟弟;絹騎士托馬斯·菲茨傑拉德;約克家的偽繼承人珀金·沃貝克,穿著白玫瑰紋象牙色綢馬褲,曇花一現;還有蘭伯特·西姆內爾加了冕的廚房下手,他的扈從是一群女僕和隨軍酒食小販。統統都是國王的子嗣。自古至今,此地是僭君的樂園。他搭救了快要溺死的人們,你呢,聽到一條野狗叫喚也瑟瑟發抖。然而曾嘲笑來自聖邁克爾大教堂的圭多的那些朝臣們,是在自己的老家裡。……的老家。我們完全不希罕你們那中世紀裝模作樣的考證癖。他幹過的,你幹得了嗎?假定附近就有隻船。當然,那兒還會為你擺個救生圈。你幹不幹?九天前有個男子在少女巖的海面上淹死了。他們正等著屍體浮上來。說實話吧,我想幹。我想試一試。我不擅長鳧水。水冰涼而柔和。當我在克朗戈伍斯把臉孔進一臉盆水星的時候,就什麼都看不見了。誰在我背後哪?快點上來,快點上來!你沒看見潮水從四面八方迅疾地往上漲嗎?剎那間就把淺灘變成一片汪洋,顏色像椰子殼。只要我的腳能著地,我就想救他一命,但也要保住我自己的命。一個即將淹死的人。他的眼睛從死亡的恐怖中向我驚呼。我……跟他一道沉下去……我沒能救她。水,痛苦的死亡;消逝了。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我瞧見她的裙子了。準是用飾針彆著的。

他們的狗在被潮水漫得越來越窄的沙洲上到處遊蕩,小跑著,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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