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數學簡單概念都未能答對的考生,卻令人奇怪地做出複雜的正反比例試題,這是為什麼?是不是有人事先向你洩題?”
楊立青一怔,瞿恩也怔了,董建昌笑眯眯瞥了一眼瞿恩。
立青反應過來:“回答考官,我的數學的確很差,非常差……”
“數學差沒有什麼,先期同學中數學得零分的大有人在,我是問你,你是否有某些不光彩的作弊行為?”
立青想了想,大悟:“你指那道正反比例題?有人事先告訴了我?”
“不錯。”
“這沒啥奇怪的,那是我的飯碗呀!”立青反倒得意起來,“父親見不得我遊手好閒,非逼我給一個糟老頭子打了一年下手。我的師傅李壽成,民國初年曾協助日本人繪製過湖南各縣地圖,日本人回國後,把那套測繪裝置留給了師傅,我給他做了一年的徒工,繪製地圖,吃的就是正反比例。”
立青一邊說,考官們嚶嚶嗡嗡起來,瞿恩放鬆下來,並對立青刮目相看。
董建昌存心想讓他表現一下:“你能畫地圖?那你畫一張圖讓我們大家看看?”
“要不畫一張湖南省交通略圖?”立青也不謙讓,初生牛犢不怕虎。
兵士抬來黑板,立青拿著粉筆,思索起來,考官們興趣盎然地看著他。立青拿著粉筆,憑著記憶,嫻熟而流暢地畫開了,一邊畫一邊嘟嘟囔囔:“師傅對我說,湖南地形不凡,整個圖形像個偉人的大腦袋。”
片刻工夫,湖南省圖的大形狀就成了,考官們驚喜地看到立青堅實準確的手筆。立青手不停畫,嘴裡也不停地說著:“三湘四水七澤,得天獨厚,育養湘人,才有太史公所著: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也才有‘無湘不成軍’的俗話……”隨著立青把山峰、河流、鐵路、港口、主要公路和主要城鎮準確而一目瞭然地畫在黑板上,考官們面面相覷。
董建昌看向瞿恩:“瞿恩教官覺得此考生如何?”
瞿恩微笑,“這個考生很可愛。”
“是嗎,你是這麼看?”另一個考官點頭稱道,“確有些歪才。”
董建昌說:“歷來軍校步兵教程中,識圖用圖最不易為學生掌握,我看該考生人才難得。”
“也是。上次白崇禧將軍來校為二期生講授‘湖南軍要地理’,光在黑板上畫湖南地圖就用去了半個小時,弄得二期生們都不以為然。”又一個考官說道。
董建昌點頭:“那就是說,白將軍下次再來黃埔講課,繪圖之事可由這娃娃代勞。”
話音一落,列位考官都笑了。黑板前,立青仍在專注他的湖南交通略圖,就快完成了。董建昌低頭看了看錶:“0137號,可以了,可以了。我們不需要你再給我們上地理課了。傳下一個考生!”
立青看著黑板上的地圖,志得意滿地走出考場,瞿恩微笑著看他離開。
立青回到立華的住所,驚異地發現董建昌獨自坐在外間。
董建昌:“從瞿恩那兒回來的?”
立青:“是的,他妹妹幫我補了三天的課,我去謝謝他們。”
董建昌“哼”了一聲:“謝謝他們?你以為沒有我主任考官的批准,你能跨過那道門檻?”
立青愣了,不說話。
董建昌:“我不是在要挾你,你太年輕了,完全不瞭解事情的複雜程度,你知道不知道,黃埔軍官生跨入校門,要履行的第一道組織手續,就是集體加入國民黨。”
這完全超出立青之前的精神準備。
董建昌接著說:“你說你和那些共產黨人混什麼混,自找麻煩不是?”
“可是黃埔是兩黨合作的產物。”立青很是不解。
董建昌:“那是當初。”
立青越聽越困惑:“怎麼,現在有變化?兩黨不再安危共仗,甘苦同嘗?”
董建昌:“年輕人,你得放眼未來。”
立青:“未來怎麼了?”
董建昌:“我這麼跟你說吧,黃埔這道門未來必定出將入相,關係你一輩子的前程,明兒你一步邁進去了,切記不要糾纏到政治裡去,目前黃埔,兩個人就有三種主義,吵吵嚷嚷,沒有意思。你要學會做一個純粹的軍人,什麼是純粹軍人?那就是槍裡的一顆子彈,槍就是學校,槍的扳機由校長來扣動。”
立青:“蔣中正?”
董建昌:“不錯,是他。”
立青:“他發射我們?他決定我們打誰就打誰?”
董建昌:“你不要這麼玩世不恭,